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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第1/2页)
  
  慈宁宫西暖阁的耳房,白日里尚有一窗慵懒阳光,入了夜,便只剩下宫灯昏黄的光晕,在厚重帐幔和光洁地砖上投下静止的、边界模糊的影子。炭火在精雕的铜盆里无声燃烧,暖意裹着安神香,将室外呼啸的风雪彻底隔绝,营造出一方与世隔绝的、近乎停滞的宁静。
  
  谢阿蛮蜷在榻上,身上盖着崔嬷嬷新赏的靛蓝色粗布棉被,那布料浆洗得硬挺,带着皂角和阳光晒过的洁净气味,与之前在静思院那霉烂腥臭的破絮有着云泥之别。她闭着眼,呼吸均匀绵长,像是沉入了无梦的深眠。只有守夜宫女偶尔起身拨弄炭火时极轻的窸窣声,才衬得这寂静更加深沉。
  
  但她的意识,却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清醒而冰冷地涌动着。白日里崔嬷嬷关于“旧式样宫装、高发髻女人”的试探,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虽未激起她表面波澜,却在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苏浅雪幻视中的“她”,果然已被太后这边捕捉到。慈宁宫不仅知道长春宫的“病症”与静思院旧事有关,甚至可能已经隐约触及了沈青梧之死的真相边缘。这是一把双刃剑——太后的调查,是撕开苏浅雪伪装的利刃,却也随时可能调转锋芒,指向她这个借尸还魂、身份诡异的“痴儿”。
  
  她必须更快。必须趁着慈宁宫的目光还聚焦在长春宫和苏浅雪身上,借着这股东风,将自己更深地嵌入这盘棋局,成为不可或缺的一环,而非随时可弃的棋子。
  
  接下来的几日,谢阿蛮表现得更加“稳定”了一些。惊惧的颤抖和呜咽少了,呆滞茫然依旧,但偶尔,在宫女递来汤药或饴糖时,她会迟缓地、幅度极小地点点头,或者发出一个模糊的“嗯”音。她开始“允许”宫女帮她梳理那枯黄打结的头发,虽然还是会僵硬地缩着脖子;也会在天气晴好时,被扶着在耳房内多走几步,眼睛有时会“无意识”地望向窗外庭院里覆着薄雪的枯枝。
  
  崔嬷嬷再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看似在缓慢“恢复”、实则心智依旧封闭的痴儿。她不再急切追问,只是例行查看,偶尔会带一两样小玩意儿——一个粗糙但色彩鲜艳的布老虎,几颗光滑的雨花石,甚至有一次,是一本边角磨损、画着简单花鸟的旧画册。
  
  “给她看看,或许能安神。”崔嬷嬷对宫女吩咐,目光却落在谢阿蛮接过画册时那瞬间的、茫然的停顿上。
  
  谢阿蛮“懵懂”地翻着画册,手指笨拙地划过那些模糊的图案。当翻到一页绘着红梅傲雪的图时,她的动作停了停,眼睛盯着那抹刺目的红,指尖无意识地在那红色上抠了抠,然后猛地将画册合上,抱在怀里,身体向后缩了缩,眼神里又露出那种受惊小兽般的神色。
  
  红。又是红。
  
  崔嬷嬷眼神微动,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但谢阿蛮知道,这个细微的“反应”,已经被记下了。
  
  她在小心翼翼地、持续不断地,强化着“红色”与“恐惧”、“静思院惨事”之间的关联。红瓷碎片,暗红雕像,王选侍的血,李美人可能小产的血……所有这些碎片,最终都应该指向同一个源头——长春宫,苏浅雪。
  
  同时,她也在试探慈宁宫对她的“宽容度”。那本画册的出现,意味着崔嬷嬷允许,甚至鼓励她接触一些“无害”的、可能唤起记忆的旧物。这是一个信号。
  
  机会在一个飘着细雪的午后悄然降临。崔嬷嬷没有亲自来,派来的依旧是那个面生干练的小太监,这次带来的是一小篮新摘的、还带着水汽的温室绿萼梅,插在一个素白瓷瓶里。
  
  “嬷嬷说,屋里炭气重,摆点鲜亮的花草,看着清爽些。”小太监将花瓶放在窗下的矮几上,声音平稳。
  
  宫女接过,道了谢。小太监并未立刻离开,目光在耳房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蜷在榻上、似乎对梅花毫无兴趣的谢阿蛮身上,忽然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宫女说:“今儿去内务府领份例,碰上个从前在浣衣局共事过的老姐妹,闲聊了几句。听说浣衣局那边近来也不太平,丢了几件要紧宫人浆洗的旧衣,管事嬷嬷正发火呢。”
  
  宫女不明所以,只当是闲话,随口应和了一句。
  
  小太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行了礼便退下了。
  
  浣衣局……丢了几件旧衣……
  
  谢阿蛮依旧面对着墙壁,仿佛睡着了,心中却骤然一凛。这小太监两次出现,都绝非偶然。上次送衣鞋糖,这次送花,看似寻常,实则每次都在传递着某种信息。上次可能是在展示慈宁宫与外界的联系渠道,这次……浣衣局丢旧衣?是巧合,还是意有所指?
  
  浣衣局……赵宫女就是从浣衣局来的。文秀也曾是浣衣局的旧人。王选侍女袖中那枚刻着“悯忠”的玉环,会不会也与浣衣局有关?丢的“旧衣”,会不会是某种特指的宫装?比如……先帝晚年某种式样的妃嫔旧装?
  
  这个猜测让她后背泛起一丝凉意。难道慈宁宫已经查到了浣衣局?查到了文秀?甚至可能……查到了当年长春宫偏殿走水时,被焚毁或替换的衣物证据?
  
  如果是这样,太后的调查进展,比她预想的更快,也更深入。这小太监的话,是警告?是提醒?还是……又一次试探,看她这个“痴儿”对“浣衣局”、“旧衣”这些字眼会不会有反应?
  
  谢阿蛮按捺住所有情绪,呼吸依旧平稳。现在绝不能露出任何破绽。慈宁宫越是深入,她越是要表现得浑然无知,仅仅是一个被意外卷入、心智残缺的可怜虫。
  
  但暗中,她必须加快自己的步伐。那枚“悯忠”玉环,必须尽快弄清来历。
  
  又过了两日,崔嬷嬷再次到来,这次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捧着托盘的中年女官,托盘上盖着红绸。
  
  “太后娘娘仁德,念你孤苦,特赏下几件衣物用度。”崔嬷嬷示意女官将托盘放在榻边小几上,掀开红绸。
  
  里面是两套质地明显优于之前粗布棉衣的细棉布中衣,一套半新的丁香色缠枝莲纹夹棉比甲和褶裙,一双崭新的、鞋头绣着简单如意纹的棉鞋,还有几方素净的帕子,一只小巧的鎏银手炉,甚至还有一盒散发着清甜香味的面脂。
  
  这赏赐的规格,明显超出了对一个冷宫痴儿的“怜悯”范畴,更像是对某种“潜在价值”的预先投资。
  
  谢阿蛮“呆呆”地看着那些东西,眼神空洞,似乎并不明白它们的价值。宫女在一旁轻声解释:“阿蛮,这是太后娘娘赏你的好衣裳,好鞋子,还有手炉,冬天抱着暖和。快谢恩。”
  
  谢阿蛮迟缓地转过头,看向崔嬷嬷,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慢慢伸出手,碰了碰那件丁香色比甲上冰凉的缠枝莲纹刺绣,指尖在那莲花瓣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像是被烫到般缩回,低下头,含糊地重复:“谢……谢……”
  
  崔嬷嬷看着她,目光在那比甲的缠枝莲纹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道:“这花样,倒是有些年头没见宫里人用了。先帝在时,倒是流行过一阵。”
  
  谢阿蛮仿佛没听见,只抱着膝盖,将脸埋进去。
  
  崔嬷嬷不再多说,吩咐宫女好生伺候,便带着女官离开了。
  
  耳房里重归安静。宫女将赏赐之物一一收捡,将那套丁香色比甲和裙子小心地挂起,口中啧啧称赞料子好、绣工精致。
  
  谢阿蛮依旧蜷着,脑海中却反复回响着崔嬷嬷那句“先帝在时,倒是流行过一阵”。
  
  缠枝莲纹……先帝晚年流行……
  
  王选侍女袖中玉环上的“悯忠”二字,缠枝莲纹的旧式宫装(比甲),浣衣局丢失的“旧衣”,苏浅雪幻视中的“旧式样宫装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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