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杀戮 (第1/2页)
　　
　　“所以，之后呢？你们去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之后她便同你分别，回灰楼顶整顿了。”颜汐一手托住脸颊，一手拿起一根竹简，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你能读出我的记忆，自然都看到了嘛。”夏利冲颜汐翻了个白眼。
　　
　　“那你干嘛还这么仔细地讲给我听？”
　　
　　“不是你问的吗？”
　　
　　这样的对话似乎每天都在继续。在阿比斯，颜汐依靠夏利的记忆，轻而易举地创造出了一个和夏一模一样的王城。只是，这仅为一座死城，有着同真正的王城分毫不差的装饰，却无一个真正存在的生命。仅有她，与夏利。
　　
　　“为什么不能创造出真正的人来呢？”夏利不止一次地问她，但她的答案却是：无法办到。那个世界的生命，无论是人是兽，都与死物不同，有着自己的思想与意志。而这，正是神唯一无法明白的事。是的，无论是她或是格连，都无法看穿人的心思，所能读到的，，仅是属于人的记忆罢了。因而，有思想的生命她也无法复制，至于创造······她还无法做到。
　　
　　不知道格连自觉醒后是用了多久才得以创造出真实的生命，而这期间，更不乏不完整的创造。而对于刚有自我意识的颜汐而言，这其间的时间也不知有多长。
　　
　　“总之，她的心结是解开了吧。”颜汐将话题调转回来。
　　
　　“嗯，应该吧。不过过几天她就要走了。”夏利说，“去平定四方叛乱。”
　　
　　“很担心吗？”
　　
　　“还好。她的能力应该能应付得了。”
　　
　　“这次一别后，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见，要记得给人家送行哦。”
　　
　　“好啦好啦，知道了。”
　　
　　“不过，说起战争，你也与之密切相关吧？”颜汐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暗中组建的那支军队，似乎······”
　　
　　“啊——真是的，想想就头疼！”夏利抱头哭道，“那帮小子们完全没什么武术功底，更不要说战场经验了，调教起来真······！”
　　
　　“嘻嘻。”颜汐笑得宛如偷吃了东西的小猫，“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忽而，她退去了笑意，清丽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或者，应该说，要放弃吗？还是释怀比较好呢？”
　　
　　夏利的神色立时黯然，微低下头，双眼中却闪出了不可抑制的杀气。颜汐又提起那件事了······那件她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的，毕生难以释怀的事！
　　
　　那时她还年少，不过十岁出头，跟随母亲前往鲁地探望她一位远房皇叔，然而，却在回都的路上，出了变故。鲁地长曦王反叛，叛军追上了他们的车队，而他们的目的已非人质，而是将她们赶尽杀绝！
　　
　　“利儿，快逃，快逃！”柔弱的母亲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尚自惊诧的她奋力推出车驾，她一骨碌滚到地上，爬起身时却只见到淌满鲜血的车帘盖住了车内人的身影，只余一只纤白的手犹自用力扣住车门。
　　
　　她张了张口，还未喊出声，腰便被人用力一提，便坐上了一匹黑马。“小利，你没事吧？”护军骁骑将军南昇一时也忘了敬称，直呼起她平日习武时的口称。夏利未回应他，只是仰头急切的喊道：“我娘！我娘她还在车里！”
　　
　　“潇夫人她······”南昇望了眼染血的车帘，无法回应，“总之，小利你不能有事！”他横刀，挡住了敌军下劈的白刃，策马狂奔起来。
　　
　　夏利被护在他的怀里，在剧烈颠簸的马背上怔住了。她没有哭，也没有闹着要回去，她什么也做不了。只是呆呆地望着相互砍杀的众人。在这场戏中，多少人倒在了血泊中，那其中就有她认识的、她熟络的，有的人昨日方才递给她马奶，有的人数日前刚带她偷溜出宫看戏······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化为了战场上的枯骨。
　　
　　敌人越聚越多，南昇手起刀落，在人群中竭力杀出一条血路前进，然而，越来越多的尸体倒下，阻碍了他的道路，他前行得也愈加举步维艰。
　　
　　他勒马，将长刀横于胸前，望向远方依旧源源不绝的追兵们，咬紧了牙关，“噗”地抬手，刀柄直没敌将胸膛。他抽出带血的长刀，将那人踢落马下，随即伸臂，将怀中护着的少女送上了敌将的马背。“小利，抓紧了！”夏利下意识地听从指令，双手紧紧勒住马缰。“不对！抱住马脖子！”南晟边砍杀企图靠近的敌军，边大吼道。待确定夏利已照做后，他回身，用力将背囊里的最后一支箭插入马屁股，战马立时长嘶，臀部一片鲜血涌出，不顾一切地向着战场外奔逃。
　　
　　“小利，逃回阳城！一定要活着回去！”夏利被马背颠得七上八下，却远远的听到这最后的叮嘱。她回头望去，只见身后将军的身影已然淹没于敌军之中。“南昇大哥！”她喊道，却已然听不到回应，只有战马载着她，一路奔离了战场，奔入附近的峡谷之中。
　　
　　手腹已被马鬃勒出片片红痕，但夏利依旧死死地抓紧，丝毫不敢松懈，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从这匹发狂的马上摔下去。身后远远地始终跟着若隐若现的马蹄声，想必追兵还未甩掉。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夏利的双手已然麻木，眼前被颠得一片金花。第一次骑马的她强忍着想要呕吐的不适，脑海中却只能回荡着南昇方才的最后一句话。
　　
　　逃回阳城！一定要活着回去！
　　
　　这是南昇最后的嘱托，也是母亲的心愿，所以，她一定要办到！
　　
　　渐渐地，她感觉马的速度渐缓，而身后追兵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在她来不及对策之际，身后两骑轻甲已然欺到了跟前。战马受惊，加之疲累不堪，竟嘶鸣一声，便停了下来。她手臂酸麻，一个没撑住，便从马背上滚落，跌入了谷中的浅水里。
　　
　　夏利强忍着酸疼费力地爬起身，正欲逃跑，却见两个骑马的士兵已从马背翻下来，一左一右地挡在她前面不远处。
　　
　　“呸！这小妮子，让老子好追！”
　　
　　“就是，大部队都甩下了，到底也只有咱哥俩丢盔卸甲，捡了轻便才追上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没点牺牲哪能捡这个便宜，得到那赏金？你看为了杀那个将军，战场上的弟兄们死了多少？不划算！”
　　
　　夏利听了只觉周身一震，再不能言语。南昇大哥······死了么？她抬首，望着面目狰狞，缓步走向她的两人，用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沙哑嗓音，一字一顿地问道：“大家······都死了吗？南昇大哥、娘亲······都被你们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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