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来临 (第1/2页)
一骑车马快速从林子里穿过，平稳而秩序井然。侍卫林立，为首的马上坐着炎发灼眼的少年。似是未及弱冠之年，然他的眼中却有着诸多成人难比的沉稳与无形的威势。
车子走出林子，来到一片平坦的大道上时，车盖前的帘子被人撩开，显出一双睿智而成熟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环境，商汤对前方马上的少年说道：“就快到阳城了······我们再快些，误了上朝的时辰可不好。”
“是，商王。”少年应道，随机提高音量：“商王吩咐，所有人加快赶路，务必在寅时之前进阳城！”“是！”一众下人领命，加快了脚步。
“萧翊。”车内的老者唤道。待少年下马，坐到车门边时才说：“已经走了三天，你也累了。进车来吧。”萧翊也不推辞，便掀帘进了马车。
“马上就到阳城了······这是你第一次来王都，之前的规矩学的也都不错，只是千万记得见到大王莫失了礼。”老者谆谆教导着，眉宇间却有掩不住的担忧。桀昏庸无道，杀人无数，以致众朝臣整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他为商地的藩王，平日并不常来王城，但血腥之风已然扩散到他的身边。昔日里的那个孩子······已经完全变了啊。事到如今······他又终会何去何从？
“老师放心，萧翊会谨言慎行的。”红发少年望着年老的引导者，不觉一阵痛心。此次的例行朝觐将要上奏各地的叛乱行为，并为一些愿意归顺者乞命。而依现今“凡有叛乱惑众者，系数族灭”的法令，这样的上奏无疑风险重重，一个不小心，便要失了脑袋。虽然商王为当今大王的叔父，自幼教导，感情甚厚，可如今局势难料，是祸是福，只怕商王自己也不知罢。
“到了王宫，就能见到塬儿了吧。”商汤的眼神逐渐变得温柔。萧翊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睛也随之一亮。
商塬为商汤之子，萧翊自幼的好友。稍大些后，萧翊习武，继续留在商汤身边为用，而商塬则因喜文，谋治国之术而被送去了王城宫内，跟随一众王子皇孙修习文道。距今，两人已有七八年未曾见面。
“塬儿时常与我书信，说一切尽数安好。他身处内廷，不常与国事交论，也惹不上什么乱子，我倒是也比较安心。这是这一年未见······也不知他是否长高一些了？”谈及儿子，叱咤风云的藩王眼中却时不时难掩喜悦之色，话也渐多起来。“近来的书信中，他越来越多的提到一个女孩子······”
“莫非阿塬他······？！”萧翊倒是有些吃惊，但又带着有趣的猜想：“那个女孩儿是谁？”
“咳，”商王却故意不答，“等你们见了面，自己去问他吧。你们也好久没见了······比起我这个老头，他该更想和你说说吧。”
“那没办法了。我就只有先当老师的枪使了。”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萧翊促狭的笑意升起，他也是很乐意做这个刺探的活儿，来看看昔日的发小如今是看上了怎样一个女孩儿。
车内气氛逐渐愉快起来。忽然，轿子被放下，一个侍卫跪在车帘下禀告：“商王，阳城到了。”立时便听到城门口卫兵的吆喝声：“入城令牌！”待前方的侍卫将令牌递上，轿子便复被抬起，缓缓进入大开的城门中。
萧翊起身，撩开车帘，想看看传说中众星拱月般的阳城王都。可在他掀开车帘的一瞬间，身子即刻僵硬。
行乞的人满街都是，饿死的尸体排满了巷子里阴暗的角落。许多显然是逃难而来的人无家可归，拖儿带女地流浪各处，竟无一处可接纳他们的地方！
而与之对应而生的，则是一处处人满为患的赌坊与歌舞妓馆，数名豪门贵人在其间进进出出，莺莺燕燕，香风缭绕；叮叮当当，铜臭盈身。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
鲜明的反差刺痛了萧翊的眼，让他再无法保持平日温和的气度。他回身，语气中已有掩不住的愤慨：“老师，这就是阳城么？！百姓困顿如此，为何您不向大王进言？！”
老者闻言，眼神中并无波澜，反而略带着麻木的伤痛：“你以为······我不曾进言过么？可都一一被大王驳回或置内，再后来······他便不再见我了。我的上奏也一律不予回复。这一次若不是一年一度的朝觐······我恐怕依旧见不到大王。”
“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涂有饿莩而不知发。”萧翊说道：“大王他······真的用心在治理这个国家吗？”
“住口！”一声严厉的斥责打断了他后来的话，商汤眉头急皱，“萧翊，你怎可对大王不敬！大王是我们的太阳，是夏的希望！只是他尚且年幼，还未发觉到而已。我想，给王一些时间，他必会成为百姓的福。”
然而，他的语气却渐渐转低，王啊······王啊，萧翊也是个如您一般大的孩子，可事到如今，他能觉察到的事······为何您还不曾觉醒呢？
萧翊望着神色晦暗的商王，眼神涌出无数种复杂的情绪。片刻之后，他俯首：“老师教训的是，是萧翊逾矩了。”
“唉，你这般鲁莽······叫我如何能放心地带你入宫啊。”商汤叹了一口气，神色逐渐平静。萧翊不语，透过帘子，看着车驾逐渐驶入那禁城的中央。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