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始 (第1/2页)
黑暗。记忆的初始是黑暗。如此熟悉而又漫长,似乎孕育着自己的生命一般······不!不对!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一段了,现在的自己,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是啊······一行清泪从脸颊滴落。颜汐一手覆上脸颊,无声地哭泣,抽噎的声音渐转为无可控制的嚎啕。自己怎么、怎么就忘记了呢?!千年前,那血与泪浸染的天空——
纯白而寂静的宫殿,漫布的纱帘无风自动。大理石的宝座上一袭洁白的长袍垂落。“嗒!”手指忽然轻叩扶手,发出的轻微响动打破了寂静。然而座椅上的人却未动,依旧凝定的身影如同一尊大理石雕塑。银白的长发垂在脑后,同样色泽的双瞳无一丝情绪,却让人无法从中望到底。
遥远的声音从神殿外传入,细微而又悠长:“甲子年午时三刻,太子诞,赐名苍颜——”纯色的眼瞳瞌上,如高山绝顶的男子开口,吐出一句句难懂的自语:“是时候了······是时候了······”
“果然,是我错了。这样的世界,竟会比洪荒时代更加难以维持平衡。”
“命运的节点已经到了,星盘逆转,星野大乱。新的格局正在产生······”
“不过,当初你们一手造下的罪,就看今日会结出什么样的果罢。”
冰冷的笑意在唇边一闪即逝,那似乎冰塑成的人怀揣着莫测的神情,眼神空无一物。
来自远方的风眨眼之间,便掠过了苍茫大地,夹裹着众生的气息,给远在极巅的占星者带去红尘的消息。无人知道,几千年前的神州大地上,曾伫立着这样一座奇异的楼。此楼通体灰黑色覆盖,因称“灰楼”。高可直入天堑,下抵丈土,在夜间还会发出莹莹暗光。似纵列于天地之间的银河。无人知晓此楼何年何月,由何人建成。因而也被九州大陆的人们合称“神迹”。至此,这座有“通天”之名的灰楼,便成了王朝祭司巫女的休憩之地,除神殿外最接近“神意”的地方。
居其高之巅,占星者们依旧历为太子寻找命定的星辰,以预示王朝未来的命运。数百年来,无一例外的吉兆。
正当占星者们揽衣欲归之时,“啪!”红发的少司命指尖突然剧烈颤抖,左手的玉牌应声落地。
“暮鸾,你怎么了?”年老的大司命严厉的语气中透出疑惑,红发的少司命已经三十许,平素向来成熟稳重,淡泊寡言。今日竟会当众如此失态?!
然而,将长老的责问置若罔闻,美丽的少司命双眼紧盯住天际的某一处,声音已略带颤抖:“太白星现!”
塔顶众人悚然一惊,一旁随侍的巫女神官们纷纷露出惊慌不定的神色。任这片大陆的哪一人都知道,太白为极不祥的战星,通常,天宇之上无法眼观。“太白耀,祸乱出。”当其亮度超过平常时,这片大陆上必有或大或小的战乱爆发。而此刻,观星者们眼中,分野上的那颗星正莹莹亮着,像是诡异的笑着眨着的眼睛。
“这是······‘战莹’?”鹤发的大司命隐约记起古书上曾记载过的古老预言,不由紧盯住那颗不安的星。
陡然之间,星盘大乱,众星开始缓慢地移动轨道,而太白则迅速隐匿在众星之中,不见了踪迹。纵观天幕,竟再也找寻不见那一颗白光。
“这下出大事了!”红发女司命已恢复了镇定,双眉紧锁。
“此事须即刻禀报大王!”大司命挥手,吩咐身旁的神官通信。
遣散了随行众人之后,一男一女双双伫立在白塔之巅,默然盯住满空凌乱的星盘。老者开口:“暮鸾,你说的是对的······太白脱控,群星失离。这片大陆上,又要有烽烟燃起了啊!”一旁的少司命担忧地望了他一眼,犹豫着,终究开了口:“据《星冥转录》载,太白脱控前后均会消失一段时间,按方才其运转的轨道来看,脱控前消失的时刻,为午时三刻······”望见老者颔首,她的语气忽而强烈起来:“可那正是太子殿下诞辰啊!莫非······莫非,太子殿下对应的星辰,不是方才的那颗,而是······”
大司命突地挥手,示意她停口。白发的老者伸手拈须,神色充满了平日里不曾有过的颓丧。“暮鸾······是的。而且,我还知道:岁辰、荧惑将依次亮起,大陆动荡!”
望着女祭司惊愕的脸,他语调平静的继续:“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神的旨意啊!”
“像我们这些占星者,仅仅具有‘守望’的权利,就算是提前预知了命运,又有何用?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网落下来······每个人都逃不掉!”
无人觉察,他平静又残酷的语调中,也隐含着深深的悲哀。
七年。
在过去的七年里,大陆上烽烟并起。夏朝——作为中华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个朝代,存在了几百年之久。先祖尧舜开创了农耕时代的辉煌文明,而禹的儿子启继承了王位,标志着禅让制的结束,王位由传贤转化为传子,“家天下”的局面开创,夏的统治由此确立。
然而,几百年已逝,夏的统治开创了中华历史上的古老繁华。但繁华的背后却是无节制的糜烂,如成熟的果子,已从内部慢慢腐化。“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将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官贵民贱,官生民死。如此,怎能不揭竿而起,赢粮而影从?!大大小小的起义动摇了王朝的根基,大厦将倾。
只是,起义毕竟是起义,怎能敌得过正规训练的军队?一次又一次的被剿杀,使人们意识到,需要一个更为权威的政权与更为精良的军队,不然,双方的对峙将永远僵持不下。
而此时,先帝作古,新王依乱世而立,借年号封——桀!夏桀的统治正式确立,天狼之后,昭明再次亮起。
夏苍颜急速的穿过一排排宫殿长廊,朝寝宫的方向行进。他面无表情,而眼神却剧烈地波动,以显示他难掩的内心。完全无视身后一众侍卫宫女们的紧紧追赶,他绕过花圃,在一个拐角急速右转——
“碰!”的一声,他撞上了一个玄袍老者。七岁的孩子身轻且不稳,老者伸手,将欲仰倒的孩子拉住,略带责备地问:“大王,您刚登基,怎的如此冒失?伤了身体怎么办?已为一国之君,当注意仪态才好。”夏苍颜抬头,望着不过四十出头却已须发斑白的老臣,神色逐渐平静下来。“叔父。”他唤道,“我以后自当小心。”
商汤望着这个他自小带大的孩子,眼神充满了宠爱,“刚刚是去了神殿吧?怎么回来就这副样子?”
夏苍颜回忆起方才的情景,神色立时黯淡。但他摇了摇头,只是开口:“叔父,你知道么,夏的统治,已从内部坏掉了······”
老者身躯一震,半晌后,缓缓开口:“是的,我知道。大王,可我们有您。先王已逝,代表着旧时代的过去。新的王朝将由您来开创。老臣看着您长大,比谁都要相信这一点。”
然而,七岁的男孩却只是摇头,眼中充满了莫测的神色,竟不是一个七岁孩子应有的样子。“不会的,叔父。我不是王朝的挽救者。我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将这个王朝推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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