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解惑 (第2/2页)
阿瑶也跟着喊:“张姨家的弟弟还小,没米吃会饿肚子!””柱子虽然不敢大声喊,却拿着一块木炭在地上写:“粮食太贵,大家一起说理”。
孩子们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安静的湖面。一位老婆婆叹了口气:“这孩子说得对,我家老头子卧病在床,就等着米下锅。”“一个年轻人也附和:凭什么他说涨价,我们不能就这么认了!””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原本零散的议论变成了整齐的呼声:“降粮价!降粮价!”
周老板听到店里的动静,气急败坏地走了出来,叉着腰骂了一句:“反了你们!”粮食是我我爱卖卖多少,不愿意买就滚!”可他的话刚说完,就被更大的呼声淹没了。乡亲们你一一句地指责他,有的说以后再也不买他的粮了,有的说要到县城去告他。周老板望着乌泱泱的脸上的傲慢渐渐变成了慌乱——他知道,如果真的得罪了整个镇子的自己的的没法开了。
僵持了半个小时,周老板终于松了口,红着脸说:“行,我把价格降下来,把三文钱一斗降回来,行?””人群里立刻爆发出欢呼声,孩子们也蹦蹦跳跳地拍手。
事后第二天,周老板气急败坏地找到书院。他穿着绸缎的袍子,一脸的怒容,一进门就把手中的折扇往桌上一拍:“苏老师,你这个手段不错啊!”躲在后面让孩子出头,故意和我对着干吧?”
苏墨正在给孩子们批改作业,温颜抬头,脸上没有丝毫的生气,而是笑着起身倒了杯茶给周“周老板息怒了。”我只是教孩子讲道理,至于怎么做,那是孩子自己的选择。”
“教他们道理?”周老板冷笑一声,“你教他们跟我作对的道理?”
“我教给他们的是‘义’的道理,”苏墨把茶杯推到周老板面前,“你想想,如果每个人都吃不起粮,你的粮铺卖给谁呢?”就算你这次挣了点钱,可落了个名声,以后谁还愿意和你打交道呢?讲‘义’,看起来是在顾及别人,实际上也是在帮助自己。就像你的生意,如果大家都觉得你公道,自然愿意来买你,你的生意就可以做的长久。”
周老板愣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他经营粮店多年,始终觉得赚钱最重要,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他沉默了很久,看着窗外正在读书的孩子,又看苏墨温和的眼神,突然叹了口气:“你说得。”这似乎有点道理。”他放下茶杯,没有再发脾气,转身默默走了。
令人吃惊的是,此后,周老板不仅没有随意涨价,还在门口贴出告示:贫苦人家可以赊粮,秋收后再还。有一次,张姨实在没钱买粮,硬着头皮去赊粮,周老板居然痛快地给了她两斗米,还说:“先给孩子吃,不急着还。””张婶感动得眼圈都红了。渐渐地,周老板的粮店生意越来越好,甚至有邻镇的人专门来他这里买粮,都说他是个公道人。
书院的名气也日渐响亮。望川镇的人都知道,东头土地庙里有个苏老师,教孩子们读书的同时,也教大家做人的道理。邻镇的人听说后,纷纷把孩子送来,有的父母甚至专门租住在镇上,只为让孩子听苏墨的课。那座破败的土地庙早已容不下了,苏墨索性用村民凑的钱,在镇东头盖了一所新的书院——依然是竹子,但宽敞明亮,屋顶铺上了新瓦,再也不怕漏雨。书院门口新挂了一块牌子,上面是苏墨亲笔书写的“明心书院”四个字,笔力遒劲,透着一股温润之气。
有一次,青玄宗的师兄下山办事,专门绕着一条小路去看他。师兄看着来来往往的孩子,又看苏墨身上洗得发白的布袍,不禁皱起了眉头:“师弟,你当年在宗门里可是天之骄子,如今却窝在这个小镇里当教书先生,放着好好的修炼不做,整天和孩子打交道,图个啥?”你知道吗,宗门中与你同期的弟子,有些已经快突破基期了。”
苏墨正帮一个孩子整理衣领,温颜仰头大笑。阳光透过书院的窗棂,洒在他的脸上,柔和得没有一丝棱角。他指着院子里正在读书的孩子——石头正在帮阿瑶,阿瑶把自己的零食分给柱子,几个大孩子在帮小一点的孩子认字,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纯真的笑容。“师兄你看,”苏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这些孩子就是未来。”我教他们读书,不是想让他们都成为修士,也不是想让他们都成为大人物,只是希望他们以后长大了,做事情的时候,是非分明分明。知道哪些,哪些不该做;懂得对人要仁,对事要信,对利要义。”
他顿,目光望向远方的田野,那里有正在劳作的村民,炊烟袅袅升起,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如果每个人都能明是非、懂善恶,那这个世界上就会少,少很多磨难。”人人都能安心种地,孩子都能安心读书,这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么?”
师兄看着自己眼底的光芒,一下子就明白了师傅当年的话。他拍苏墨的肩膀,没有再劝告,只是说:“师弟,你做的不错啊。”师父如果知道了,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
日子就这样平静而温馨地流动着。苏墨每天清晨起床,先到山涧挑水,然后打扫书院,接着给孩子们讲课,下午还会带着孩子们到田间地头去认识庄稼,或者到河边观察鱼虾。他的修为似乎停滞了,可他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觉得心境越来越通透,就像被雨水冲刷的天空一样,清澈透亮。
这天下午,苏墨在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只是说:“你不想被人欺负别欺负人;”你不想被人欺骗,就不要去欺骗别人,“突然觉得身体里的灵气变得异常活跃起来。”那股灵气原本像一条温顺的小溪,此刻却像一条奔流的小河,在经脉中快速流动,冲击着丹田处的壁垒。
他微微一怔,马上反应过来——这是突破金丹期的标志!他在筑基期停留了整整5年。
期间无数次闭关静坐,灵气运行始终差最后一丝通透,此刻却在给孩子们传道解惑时,自然而然地迎来了机会。
体内的灵气越来越汹涌,经脉被冲刷得微微发烫,却没有丝毫的滞涩感。苏墨强压下心头的激荡,面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神色,只是声音比往常低了一些:“你们先自己读这段,把不懂的地方画出来,先生去后园片刻就回。””
孩子们乖巧地应答着,阿瑶也贴心地喊了一声:“先生慢点儿!””苏墨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向后院的竹林。刚踏入竹林,便盘膝而坐,双手结印,任其灵气奔涌于体内。过去修炼时总感觉有一层无形屏障横亘在丹田前,此刻那层屏障却如冰雪遇暖阳一般,渐渐消融开来。他脑海里闪过三年来的种种画面:初到望川镇时村民的嘲讽,三个孩子怯生生的身影,石头带着伙伴们讲道理时的坚定,周老板放下身段时的沉默,孩子们猎奇的眼神,乡亲们释然的笑容……
这些画面如同一颗颗细碎的星光,汇聚成一片璀璨的星海,与身体里的灵气交织在一起。他忽然明白,过去的修炼总是执着于灵气的积淀,而忽略了心境的打磨。师父所说的“通达明理”,从来不是闭关悟道,而是在与人相处过程中,在为众生解疑释惑中,慢慢沉淀出来的一种通透。
不知过了多久,丹田处传来一声轻响,一股更加纯净的灵气慢慢散开,向四肢百骸间流转。苏墨睁开眼,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立刻恢复了温和。他抬手一挥,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灵气,金丹期的修为已然稳如泰山。更令他惊喜的此刻的灵气不仅纯净,还带着一股温润的气息,不似往日的凛冽。
起身走出竹林,刚回到书院,便被阿瑶扑了个满怀。小姑娘仰着小脸,递过来一颗用手帕包着的野草莓:“大爷,我刚才在院子里摘的就是这个,可甜啊!”是心里不舒服?“脸都红了。”
苏墨接过野草莓,指尖触到带着体温的手帕,心头一暖。他把草莓的叶子剥开,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在舌尖上化开了。“先生没事”,他揉阿瑶的手,目光扫过了满堂的学生,“刚才说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谁能讲得出来,如果周老板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会发生什么呢?””
石头马上举手:“周董就不涨价了!”他自己不愿意买贵的东西,就不让我们买贵的粮食!”
“还会有更多的他到商店去买食品!”\
苏墨笑着点头:“都是对的。”明白了这个道理,不仅别人舒服,自己也能得到实惠。这就是道理的力量。”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窗棂洒落在书院里,拉长了孩子们的影子。苏墨看着台下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突然完全明白师父所说的“大帝之姿”究竟意味着什么。那不是指能翻山倒海的神通,也不是指能号令天下的权势,而是以真理点亮人心的执着,是以善意温暖人间的责任担当。正如这所书院的,哪怕只有一点,也可以点亮一方天地;就像这些孩子,哪怕只是懂得一点道理,也能让这世间多一点未来的清明。
周老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书院门口,手里拎着一筐刚刚蒸好的包子,热气腾腾。他看着里面温馨的场面,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把背篓轻轻放在门口,转身悄悄地离开了。竹帘被晚风掀起,带着馒头的香气飘进来,与孩子们朗朗的清脆的铜铃声交织在一起,成为望川镇最动人的一首晚歌。苏墨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明心见性”四个字,墨落纸中中透着坚毅。他知道,这条解疑释惑的路,他要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