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她拯救了所有人,可谁能拯救她呢? (第1/2页)
程耿的眼睛,在一瞬间眯了起来,迸射出骇人的杀气。
他死死地盯着李响,仿佛要用目光把他生吞活剥。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拒绝执行此项命令!”李响挺直了胸膛,大声重复道。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好,很好!”程耿怒极反笑,“看来,是沐渊亭那个酸儒的思想工作,做到你们脑子里去了!一个个的,都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手枪,指向了李响的眉心。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捡起你的枪,执行命令。不然,我现在就毙了你!”
冰冷的枪口,顶着李响的额头。他甚至能闻到上面硝烟和机油的味道。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但李响,没有动。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程耿,眼神里,没有畏惧,只有悲哀。
“将军,您还记得‘利剑’号吗?”他忽然开口,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程耿的身体,猛地一震。
“您还记得,您在‘应龙’号上,抱着总司令,哭着说,‘老赵他们都没了’吗?”
“那些为了掩护您撤退,而选择自爆的兄弟们,他们是为了什么死的?”
“是为了让我们,今天,把枪口对准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吗?”
“是为了让我们,变成我们曾经最痛恨的,那种人吗?!”
李响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程耿的心上。
程耿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些被他强行压在心底的,血淋淋的记忆,再一次翻涌上来。
老赵的面孔,弟兄们的呐喊,战舰殉爆的火光……
“闭嘴!”他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你懂什么!这是战争!战争就是要不择手段!只有胜利,才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胜利?这样的胜利,他们会瞑目吗?!”赵铁牛也站了出来,挡在了李响的身前,“程将军,我们敬重您是英雄!可英雄,不是屠夫!我们炎黄的军队,也不是纳粹的党卫军!”
“没错!我们不当刽子手!”
“我们不干!”
陈飞和其他士兵,也纷纷站了出来,他们没有拿枪,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起,形成了一道人墙,护住了李响,也护住了身后的村民。
程耿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年轻而又倔强的脸,他的大脑,嗡嗡作响。
曾几何时,他手下的兵,也是这样。一样的热血,一样的有股傻气,一样的,把理想和道义,看得比命还重。
可现在,他却要亲手,把枪口对准他们。
为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总司令错了吗?
不,总司令没错。为了胜利,为了复仇,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是他们错了!是他们太软弱!太天真!
“反了!都反了!”程耿的眼睛,变得血红,“警卫队!给我把这些叛徒,就地正法!”
“是!”他身后的卫兵,拉动了枪栓。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李响和他的战友们。
村子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老神父和村民们,都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他们没想到,这支天神下凡般的军队,竟然会发生内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暴喝,从村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沐渊亭带着几名政工干部,乘坐着一辆越野车,疾驰而来。
车还没停稳,沐渊亭就跳了下来,他冲到两拨人中间,张开双臂,拦在了程耿的枪口前。
“程耿!你疯了吗!你要对自己的同志开枪吗?!”沐渊亭的脸色,因为愤怒和焦急,涨得通红。
“沐渊亭!你来得正好!”程耿看到他,更是火冒三丈,“这些兵,就是被你给煽动的!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他们公然抗命!按照战时纪律,就是叛国!”
“他们不是叛国!他们只是守住了自己的良心!”沐渊亭转身,看着李响和他的弟兄们,眼神里,充满了赞许和心疼,“他们,才是我们这支军队的,真正的脊梁!”
“放屁!”程耿怒吼,“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没有任何借口!今天,谁也救不了他们!”
“我救不了他们,但公理可以!”沐渊亭毫不退让,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高高举起,“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我们入伍时,宣誓要遵守的,《炎黄共和国革命军纪律条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当上级命令,与人道主义原则,发生严重冲突时,士兵有权,拒绝执行!”
“这是我们自己立下的规矩!怎么?现在仗打到别人家门口了,这规矩,就不算数了?!”
程耿看着那本小册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当然知道有这条规定。这是当初,为了区别于那些旧军阀的部队,由他和陈庆之,沐渊亭等人,一起参与制定的。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拿着这本册子,来对抗总司令的命令。
“这是……这是总司令的命令!”程耿的声音,弱了下去。
“总司令的命令,也不能凌驾于我们共同的信仰之上!”沐渊亭的声音,铿锵有力,“程耿,你也是老革命了!你忘了我们当初,是为了什么才拿起枪的吗?是为了建立一个,公平,正义,没有压迫的新世界!而不是为了,变成另一个,我们曾经推翻的暴君!”
沐渊亭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程耿脑中的混沌。
他看着对面的李响,看着身边的沐渊亭,又回头看了看自己那些,同样面露迷茫的卫兵。
他手中的枪,不知不觉地,垂了下去。
他输了。
不是输给了李响的倔强,也不是输给了沐渊亭的口才。
他是输给了,曾经的自己。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危机即将化解的时候。
一声突兀的枪响,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村庄。
“砰!”
这一枪,不是来自程耿,也不是来自他的卫兵。
而是来自,村庄外围,一处隐蔽的树林。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站在最前面的,老神父的胸口。
一朵血花,在他洁白的袍子上,绽放开来。
老神父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缓缓地,倒了下去。
“神父!”
“有狙击手!”
整个场面,瞬间大乱。
李响和赵铁牛,下意识地扑倒在地,寻找掩体。
程耿也是一惊,他立刻反应过来,对着通讯器大吼:“敌袭!全体戒备!找出狙-击手的位置!”
然而,已经晚了。
那第一声枪响,就像一个信号。
紧接着,从村庄的四面八方,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
无数的火箭弹,拖着尾焰,从暗处射来,砸在了炎黄军队的坦克和步兵战车上。
轰!轰!轰!
几辆“玄武”坦克,瞬间被炸成了火球。
“是欧罗巴人的伏击!”
“他们在村子里埋了炸药!”
“快撤!快撤出村子!”
炎黄的军队,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看起来如此平静的村庄里,竟然隐藏着一个如此致命的陷阱。
那些刚才还在哭喊求饶的村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一栋栋房屋里,射出来的,复仇的子弹。
“撤退!所有人,向村外撤退!”李响大声地指挥着自己的士兵。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撤离的时候,他们惊恐地发现。
刚才还和他们站在一起的,程耿和他那队卫兵,竟然调转了枪口,对准了他们。
“程耿!你干什么!”沐渊亭又惊又怒。
程耿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犹豫和挣扎,只剩下一种,被背叛后的,疯狂的愤怒。
“我干什么?我在清理门户!”他指着那些从村子里射出来的子弹,对着李响和沐渊亭咆哮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要保护的‘平民’!他们跟敌人,是一伙的!是他们,杀了我们的弟兄!”
“你们,就是叛徒!是帮凶!”
“今天,你们,还有这些杂碎,一个都别想活!”
程耿的眼睛,已经完全红了。他把老神父的死,把弟兄们的伤亡,全都归咎到了李响和沐渊亭的“妇人之仁”上。
他认为是他们的延误和争执,才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开火!”
他下达了,最无情的命令。
子弹,如同雨点般,泼向了李响的排。
也泼向了,同样猝不及防的,沐渊亭。
炎黄共和国的士兵,在欧罗巴的土地上,第一次,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同志。
第一声枪响之后,便是燎原的大火。
“白鸽”村的枪声,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席卷整个远征军的滔天巨浪。
程耿的部队和李响的部队,在敌人的伏击圈中,自相残杀。这个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军中蔓延。
起初,大部分人都不相信。
“怎么可能?程将军怎么会对自己的弟兄开枪?”
“肯定是谣言!是欧罗巴人搞的分化!”
但很快,越来越多的证据,从前线传来。有视频,有录音,有从那场混战中,侥幸逃出来的士兵,声泪俱下的控诉。
军队,炸锅了。
尤其是那些,本就对“雷神之锤”计划心怀不满的部队,情绪更是被彻底点燃。
“看到了吗?这就是总司令的‘铁血政策’!不仅要逼死欧罗巴人,连我们自己人都不放过!”
“我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给疯子当枪使的!”
“这样的仗,老子不打了!”
不满,迅速演变成了愤怒。愤怒,则催生了反抗。
越来越多的部队,开始消极怠工。有的拒绝执行摧毁民用设施的命令,有的甚至直接关闭了通讯,停在原地,不再前进。
庞大的“雷神之锤”计划,在执行了短短几天后,就因为内部的矛盾,而陷入了半瘫痪的状态。
远征军,这头曾经势不可挡的钢铁巨兽,第一次,停下了它前进的脚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沐渊亭,在“白鸽”村的混战中,被自己的警卫拼死救了出来。他身中两枪,所幸没有伤到要害。
躺在野战医院的病床上,沐渊亭没有时间去感受身体的疼痛。他的内心,在滴血。
他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陈庆之的疯狂,程耿的偏执,已经将这支军队,推向了分裂的边缘。
如果再不阻止,炎黄共和国,这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远征军,将会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因为内耗,而自我毁灭。
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沐渊亭挣扎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他叫来了自己的亲信,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他利用自己政委的身份,和在军中长期积累的威望,开始秘密联络那些,同样反对陈庆之血腥政策的,中高层军官。
他向他们,讲述了“白鸽”村的真相。
他向他们,重申了革命的初衷和理想。
“同-志们,我们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正在因为我们的内斗而颤抖。我们远在万里之外的祖国和人民,正在看着我们!”
“我们必须,把这支军队,从错误的道路上,拉回来!”
“我们必须,阻止那个已经堕入疯狂的魔王,继续将我们,带向深渊!”
沐渊亭的号召,得到了无数人的响应。
那些被压抑了许久的良知和理想,在这一刻,集体爆发。
一场针对陈庆之的“兵谏”,在暗中,迅速酝酿成型。
而这场兵谏的关键人物,是庞万里。
作为舰队的副总司令,庞万里手中掌握着海军陆战队和舰队的卫戍部队。没有他的支持,任何针对旗舰“应龙”号的行动,都是空谈。
在一间密闭的船舱里,沐渊亭见到了庞万里。
庞万里的脸色,很难看。这几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他既无法认同陈庆之的命令,也做不到像沐渊亭那样,公然反抗。他的内心,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老庞。”沐渊亭的声音,有些虚弱,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政委,你……你的伤……”庞万里看着他缠着绷带的肩膀,嘴唇动了动。
“死不了。”沐渊亭摆了摆手,他直视着庞万里的眼睛,“我来找你,只问你一句话。”
“你觉得,我们现在做的,是对的吗?”
庞万里沉默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常年握着武器,而布满老茧的手。
这双手,曾经是用来保家卫国的。可现在,却沾满了,本不该沾染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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