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就闹崩了? (第2/2页)
语气温和极了:“清言贤弟莫要惊慌,也切勿灰心。”
“习射非一日之功,更非人人皆可一蹴而就。须得因人而异,因材施教才好。”
他这话,既是安慰谢清言,也是在委婉地提醒马文才教学方法过于急躁强横。
马文才冷哼一声,下颌绷紧,眼神冰冷地扫过梁山伯。
显然极为不悦。
梁山伯却并不介怀,转而对着谢清言温和一笑:
“不瞒贤弟,我初学射箭时,亦是连弓都难以拉开,心中焦灼,与贤弟此刻一般无二。”
谢清言抬起头,向他点头致意,颇有感谢的意味。
梁山伯继续道:“那时我娘跟我说,欲善射艺,必先固本培元。体魄强健,方是根基。”
“若一时力有未逮,不必强求,更无需自责。”
“不妨先从强身健体开始,循序渐进。譬如……”
他顿了顿,提出一个轻松而友善的建议:
“与我们一同蹴鞠如何?既可活动筋骨,又能在游戏中增长气力。”
提出这个话,也只有梁山伯了。
他心性纯粹,既不会从功利的角度想着对谢清言示好,也不会怕其他人议论他攀附权贵,攀了上虞祝家,又想接近陈郡谢氏。
他只是出于道义和认知,觉得谢清言需要帮助,至少需要他来从中调和。
一旁的荀巨伯也适时地蹦过来,笑嘻嘻地附和道:
“就是就是!谢兄,跟我们一起来玩蹴鞠吧!”
梁山伯看向谢清言,目光真诚而温暖:
“清言贤弟意下如何?凡事皆需一步步来,莫要心急。”
系统显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不行】
【太危险了,容易暴露身份】
其实就算没有系统提醒,谢清言也已经想到了这点。
蹴鞠是体力活,容易出汗,出汗便要脱衣,极为危险。
要不然,怎么祝英台不一起玩呢?
她可是梁山伯的好贤弟。
谢清言摆手,正在想怎么婉言拒绝。
一旁的马文才脸色已经彻底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冷冷看着谢清言对梁山伯露出的那种全然信任、放松的笑容。
听着梁山伯那套“体弱”、“循序渐进”、“不必强求”的说辞。
再对比她方才对自己触碰那近乎惊恐厌恶的排斥反应…
真是不知好歹!
马文才忽的冷笑一声:
“梁山伯,你算什么东西?”
“也配在这里对我的教学指手画脚?”
“你不是还要在书院做杂役,怎么有闲心在这里教别人如何偷懒耍滑、不思进取?”
这话极尽侮辱,刻薄至极。
就算是梁山伯的好脾气,此时笑容也僵住了。
荀巨伯更是缩了缩脖子。
最莫名其妙的就属谢清言了。
她看向马文才:
“为何说话如此伤人?”
“山伯兄也是好心,何况这个方法听起来也很合理。”
至少循序渐进这个理念,确实是科学的。
马文才就有点像学霸讲题的意思,默认你都会了,只是需要点拨一下。
遇到能跟上他思路和节奏的固然很好,谢清言平时倒也跟得上。
但射箭她真的是零基础。
很需要梁山伯这套来打下底子,不然就算马文才说一百遍要领,她拉不开弓又有什么用?
何况马文才哪有耐心说一百遍。
此刻,他不就很没有耐心吗?
马文才立在校场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里不辨喜怒:
“好心?”
马文才语气又冷又沉:“怎么?找到新的‘先生’了,就觉得我教得严苛,碍着你了?”
他逼近一步,气势骇人:
“好!”
“既然这般看不上我的教导,往后你的骑射,我马文才绝不再多管闲事!”
说罢,他猛地拂袖转身,带着一身冰冷骇人的戾气,不再看任何人,大步流星地离去。
背后传来王蓝田的嘲笑声。
“咱们这位弱不禁风的谢公子,终于把文才兄气走了。”
秦京生连忙附和:
“可不是?”
“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文才兄有的是办法对付不听话的人。”
谢清言看着他的背影皱眉看着这一切。
说是看着,其实并没有什么意识,春日冷风习习,吹在后背一阵阵发凉。
谢清言只觉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清言贤弟!”
“谢兄!”
梁山伯和荀巨伯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扶住谢清言。
见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顿时都慌了神。
“快!快送医舍!”梁山伯当机立断,与荀巨伯一左一右的小心翼翼地架起谢清言。
急匆匆地朝着书院的医舍赶去。
谢清言又被晃了个半醒。
迷迷糊糊中,想起听人说过,医舍是山长的两个女儿在负责救治。
大女儿王兰人如其名,空谷幽兰,医术高超。
二女儿王慧体态丰腴,医术也……只能说随心所欲。
医舍内,王兰与王惠正在整理药材。
见到两人慌慌张张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学子进来,王兰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王兰声音温柔,动作却毫不迟疑,指引他们将人小心安置在榻上。
“王兰姑娘,快看看他!他突然就晕过去了!”荀巨伯急声道。
谢清言却勉力支撑起来:“等、等等……”
她做出虚弱不堪、神志似乎还未完全清醒的模样,眼神迷蒙地看向王惠,声音细若游丝,:“我……我想请……小惠姑娘……为我诊治……可否?”
此言一出,室内顿时一静。
王惠显然愣住了。
她平时在医舍多是给姐姐打下手,或是处理些简单的擦伤扭伤,鲜少有人指名要她诊治。
尤其还是这位……容貌殊丽的耀眼、矜贵无比的谢家公子。
刹那间,王惠圆润的脸蛋上迅速飞起两抹红霞。
她看着榻上那位俊美公子“脆弱”又“专注”地望着自己。
那双桃花眼因虚弱而更显水润朦胧……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莫非……这位谢公子……他,他对我……
王惠当即轻咳一声,挺直了腰板,努力摆出沉稳可靠的样子,抢在姐姐前面一步上前,声音都放柔了八个度:
“谢公子放心,小惠定当尽力。”
王兰有些诧异地看着妹妹,又看了看榻上眼神躲闪、似乎格外“坚持”的谢清言。
虽觉有些奇怪,但见对方指名,也不好阻拦,便退开半步,温声道:
“既如此,小惠你仔细些。若有不明,随时问我。”
“姐姐放心!”王惠信心满满地应下,然后在谢清言紧张的注视下,伸出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谢清言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
只能暗暗祈祷这位王惠姑娘的医术真的如传闻般……不甚精湛。
王惠凝神感受了片刻脉象,眉头微微蹙起,又松开,似乎在仔细分辨。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笃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娇羞,对众人道:
“无甚大碍,谢公子这是先天体弱,气血不足,加之近日忧思劳累,又受了些……嗯……刺激。”
“一时气急攻心,才导致晕厥。”
“待我开一副温补气血、宁神静心的方子,好生调养几日便好了。”
她完全没提脉象有何异常,显然并未诊出男女之别的特征。
谢清言闻言,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重重落回了肚子里,背后惊出一层冷汗。
她立刻配合地露出一个虚弱又感激的笑容。
一双桃花眼蕴着水光,虽然苍白病弱,却也多了几分惹人心动的气韵。
“多……多谢小惠姑娘。姑娘医术高明,仁心仁术……”
王惠被夸得心花怒放,脸上红晕更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谢公子过誉了,你好生休息才是正经。”
说罢,便转身像只骄傲的小孔雀般去写药方了。
梁山伯和荀巨伯闻言也松了口气。
“原是体弱之故,方才真是吓坏我们了。”
梁山伯温声道:“清言贤弟定要好生休养,切莫再勉强自己了。”
荀巨伯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身体要紧!那蹴鞠……呃,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谢清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