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归途惊变 (第2/2页)
“别动!”陈峰的喊声突然传来,紧接着是***上膛的轻响。我下意识地闭眼,只听见“砰”的一声,子弹擦着我的耳边飞过,带着股灼热的气流,正中最前面变异者的太阳穴。黑红色的血溅在我胸前的衣服上,我却没敢躲,因为陈峰的第二枪已经响了——第二个变异者刚要扑到我身后的小女孩面前,子弹穿透了它的后颈,它像袋破布一样倒在地上。
“快带孩子上车!”陈峰对着我喊,声音已经有些沙哑,我看见他正用钢叉抵住隔离车门口,车厢里的变异者正疯狂地撞着栏杆,有的甚至咬碎了自己的手指,黑血顺着指骨往下滴,落在他的警服上。
“周连长!3号车快守不住了!陈队还在里面!”刘伟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他正带着武警往隔离车跑,手里举着步枪,却不敢开枪——怕误伤陈峰。
陈峰听见刘伟的声音,突然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种解脱。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发黑的纹路已经爬上脸颊,蔓延到耳后,视线开始出现重影,连***的准星都快看不清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车厢里最后一个还没变异的伤员——那个断了腿的老兵,正用没受伤的手死死抵住车门,对他喊:“陈队!你快走!我帮你挡着!”
“不用了。”陈峰摇摇头,把***从肩上卸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弹夹——还剩最后一颗子弹。他对着老兵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伤口的疼痛让他的胳膊微微发抖,声音却依旧坚定:“别让它们冲出去,拖到车队离开。”
说完,他转身爬上隔离车的车顶,风把他的警服吹得猎猎作响,发黑的纹路在夕阳下格外刺眼。远处周磊正带着士兵往这边跑,刘伟举着喇叭喊:“陈峰!下来!我们有办法!”
陈峰却没回头。他端起***,瞄准3号车门口聚集的变异者,扣动扳机——最后一颗子弹穿透了最前面变异者的头颅,黑红色的血溅在他的警服上,像开出了朵绝望的花。然后他缓缓调转枪口,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指尖最后一次摩挲过***的木质枪托,像是在和老伙计告别。
“陈队!别!”我疯了一样往隔离车跑,却被周磊死死拉住。周磊的眼眶通红,却没再喊,只是对着车顶的身影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他懂陈峰的选择,懂一个狙击兵宁愿死在自己枪下,也不愿变成啃食同胞的怪物。
陈峰低头看了一眼车队——民用卡车已经启动,孩子们的脸贴在车窗上,刘伟正指挥着武警封堵隔离车门口,周磊的军礼在风里格外清晰。他笑了笑,嘴角勾起个很轻的弧度,然后扣动了扳机。
“砰!”
***的枪声在空旷的国道上回荡,惊飞了路边槐树上的乌鸦,黑鸟群盘旋着掠过天空,像片移动的阴影。陈峰的身体从车顶缓缓滑落,***掉在地上,枪口还冒着青烟,他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解脱的平静,发黑的纹路在夕阳下凝固成最后的印记。
我挣脱周磊的手,冲到隔离车旁,捡起那把***。枪身还带着陈峰的体温,木质枪托上沾着的黑红色血渍蹭到我手心,温热的,像他刚才递药时的指尖温度。周磊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沙哑却有力:“他是个好兵。这把枪,以后交给你。”他指着陈峰的尸体,对士兵们说:“找块干净的军毯裹上,带到昌乐基地,好好葬了——他配得上军人的葬礼。”
刘伟已经组织武警用汽油桶堵住了隔离车门口,火焰顺着车底蔓延,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铁栏,里面的变异者嘶吼声渐渐被火焰的“滋滋”声覆盖,最后只剩下烧焦的腥气。他走到陈峰的尸体旁,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武警肩章,那上面的警徽还很亮,他轻轻把肩章放在陈峰的胸口,声音很低:“狙击组组长陈峰,任务完成。”
车队重新启动时,夕阳从云层里钻出来,把路面染成橘红色,陈峰的军毯裹着的尸体被抬上了最后一辆卡车,跟李响的骨灰盒并排放在一起。我抱着陈峰的***坐在指挥车里,枪托抵着胸口,能清晰感受到残留的温度,仿佛还能听见他刚才擦枪时的轻响。
周磊看着我,突然说:“刚才你护着孩子的时候,眼神和陈峰很像——都有股子拼了命也要护住人的劲。到了昌乐基地,我教你用***,把他的本事传下去。”
我用力点头,眼泪砸在枪托的血渍上,晕开一小片暗红。透过车窗,能看见远处昌乐基地的帐篷轮廓越来越清晰,风里的丧尸嘶吼声渐渐变远。陈峰的***还在手里,他没说出口的话,我却懂了——所谓英雄,不是不怕死,而是明知会死,还愿意为了别人,多撑一会儿,多挡一次。
车队驶进昌乐基地的那一刻,门口的士兵整齐地敬起军礼,钢枪的反光在夕阳下连成一片。我抱着***走下车,抬头看向天空,晚霞正慢慢褪去,几颗星星已经冒了出来。虽然病毒还没被消灭,虽然还有无数危险在等着,但只要这把***还在,只要陈峰的信念还在,我们就一定能守住那些想活下去的人,守住末日里的最后一道光。
那把88式***,从此有了新的主人,也延续了新的使命——枪托上的血渍会干涸,但藏在木头纹理里的温度,永远不会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