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笔墨生暖岁华安 (第1/2页)
病好回家时,雪已经化了大半,屋檐上的冰棱滴答滴答往下淌水,在地上积起小小的水洼。
推开柴门,我愣住了——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新的茅草,把屋顶铺得厚厚实实,连缝隙都塞得严严实实;窗户糊上了新的棉纸,雪白色的纸面上还印着细碎的花纹,再也不会漏风。
灶台上甚至摆着一小捆青翠的菠菜,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是张大叔家地里刚收的。
“快进屋,娘给你熬了粥,加了红糖呢。”娘笑着招呼我,眼角的细纹里都藏着暖意,可我看见她手上缠着的布条,隐约渗出血迹,知道她定是趁我住院时,又接了不少浆洗的重活,寒冬里泡在冰水里搓洗衣物,才把伤口冻裂了。
接下来的日子,难捱却有盼头。
娘比从前更忙了,天不亮就去城里大户人家帮佣,洗衣做饭、缝补浆洗,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回来时常常累得倒头就睡,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可她从不在我面前喊累,每晚都会变着法子给我弄点热乎的——有时是红薯粥里卧个鸡蛋,蛋白嫩黄,是她特意省下来的;有时是野菜饼子贴在锅边,带着焦香,说“贴锅的饼子最养人”。
我知道,这些都是她从牙缝里省出来的,自己午饭常常只啃个干硬的窝头。
我病好回到私塾后,书堂里的春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摊开的书卷上,把“学而时习之”的字句照得透亮。
李老先生特意减免了我的束脩,还把书局的抄书活计都交给我。
“你的字越写越好,笔锋里有了筋骨,书局掌柜很满意。”他把新的书稿递给我。
“这是抄本,事关民生,掌柜说工钱给得高些,每页多给五文钱。”
课堂上,李老先生讲起《论语》中的“士志于道”,目光扫过书堂,在我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困境中不忘向学,贫贱时不失风骨,方是真君子。”
我挺直脊背,握着笔的手更稳了,心里又暖又沉,知道这是先生在暗中帮我,也是在激励我莫负初心。
课间时,张明远拿着他的策论过来讨教,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怀之,你看我这段关于治水的论述,是不是有些偏颇?总觉得少了些实际考量。”
我接过他的文稿,逐字逐句细看,圈出“疏浚不如筑坝”的不妥之处:“你看里记载,咱们县去年涝灾,就是因为堤坝过高,反而淹了良田。”
我们凑在一处,一起探讨古籍中记载的治水方略,他不时点头称是,铅笔在纸上飞快地记录。
阳光落在我们摊开的纸页上,字迹在光影里跳跃,往日的疏离早已消散。
李子玉路过时,虽没停下脚步,却在转身时丢下一句:“上次先生在讲堂夸的那篇《民生策》,原来是你写的。”语气里虽有傲气,却没了从前的嘲讽,甚至在我抬头时,还微微颔首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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