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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南渡流离志未沉

第3章 南渡流离志未沉 (第2/2页)
  
  石桥上,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死死抱着装满书卷的木箱,却被乱兵一脚踹进河里。他在刺骨的水中挣扎,墨色的书页像惨白的纸钱,随着浪涛漂向远方。
  
  岸边,几个妇人争抢着半截发霉的面饼,指甲掐进彼此的皮肉,染血的面饼在撕扯中碎成齑粉。
  
  暮色里,渡口的哭声越来越凄厉,老弱妇孺被挤落在泥泞中,任马蹄从身旁践踏而过。有位母亲将襁褓高高举过头顶,自己却被人潮推倒,转眼便没了声息。
  
  远处,匈奴骑兵的铁蹄扬起黄尘,与浓烟织成巨网,不知何处传来孩童带着哭腔的童谣,在血腥的风里格外苍凉。
  
  “臣儿,莫回头,”娘的声音混着胡笳声在风中破碎。
  
  我忍不住扭头,看见洛阳城的飞檐渐渐隐没在浓烟里,城门楼上“晋”字旌旗被火舌卷成灰烬。
  
  怀中那方爹留下的端州砚台硌得胸口生疼,这是我们跨越长江天堑的唯一念想。
  
  我和娘能活着吗?在这个战乱的世道!
  
  如果最后的结局逃不过死,那我希望可以和娘死在一起,起码下辈子还可以做母子。
  
  渡口挤满流民,哭声和骂声比洛水的浪涛还汹涌。我被人潮挤得几乎窒息,突然感觉娘冰凉的手死死扣住我的手腕。
  
  江风卷着咸腥气扑来,我瞥见她鬓角添了丝白发,比渡口飘飞的芦花还要刺眼。
  
  大舶上的日子像浸在苦胆里,我蜷缩在舱角,听着船板吱呀作响,总怕江水会突然灌进来。
  
  娘把仅有的麦饼掰成碎屑,混着江水喂我,自己却啃着船家丢弃的菜帮子。有次半夜惊醒,看见她对着江水抹眼泪,月光落在她肩头,把补丁摞补丁的衣裳照得发亮。
  
  当建康城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线里时,我的布鞋已经磨得只剩鞋底。娘牵着我穿过朱雀桥,桥边柳树抽出新芽,却盖不住我们身上的血污。
  
  “臣儿,等安定下来,娘给你寻间学堂。”她摸着我乱糟糟的头发,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颤抖。
  
  我望着远处飘着的“王”字大旗,才懂家国的变迁,重得能压弯娘的脊梁。
  
  洛阳城清平里我的家,再也回不去了...
  
  这一年,衣冠南渡的浪潮席卷中原,门阀世族们举族南迁,载满金玉的牛车在朱雀大街上排成长龙,车辕间却挤着面黄肌瘦的百姓。
  
  九品中正制成了空谈,往日寒门还能靠才学争一线生机,如今连科举的大门都被战火封死。
  
  我们在漏风的茅屋里安身,我把最后半卷竹简往烛火旁凑了凑。
  
  窗纸早被流民的火把燎出窟窿,外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嚎,与洛阳时的孩童嬉闹判若云泥——那些声音里,混着胡笳撕裂长空的悲鸣,混着马蹄踏碎宫瓦的脆响,也混着世家车马辚辚南逃时扬起的漫天尘雾。
  
  寒夜漫漫,我呵着白气搓了搓冻僵的手,娘在榻上咳嗽不止。外头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我突然想起爹残卷里写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可当铁骑踏碎山河,我这一介寒门书生,握着这方冰冷的砚台,到底能守住什么?
  
  或许,守住这盏不灭的烛火,守住心里那点“兼济天下”的念想,就算没辜负这颠沛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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