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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阳哭得睡着了,眼泪还挂在脸上。
方清昼用手指轻轻蹭了下她的下巴,指尖抹掉了湿润的泪水。
她抬起头,窗外正对着的楼房里亮着几排灯光。两栋居民楼离得太近,她能看见光线簇拥下的两个依靠着的影子。
显得沈知阳特别的孤独。
实际上,方清昼第一眼见到沈知阳的时候,没有看出她对自我的认知定位有严重错误。
梁老师去世后,她决定去了解一下这位让师长临终尤在牵挂的受害人。领路的护士给她播放了沈知阳家中的监控。
多数时候,沈知阳没有太过异于常人的举动,不是那么难照顾。她喜欢一个人蹲在角落,对着窗户发呆。
事情的起因是她刚满十岁的弟弟,趁着父母不注意,在沈知阳吃饭的时候,一脚踢翻了她面前的碗。
男孩做完这个动作后立刻朝监控摄像头的方向看去,眼珠滚动着想表现出无辜的模样,只是以他这个年纪的能力做得不够自然,反而显得鬼头鬼脑。
还没来得及跑路,沈知阳已发出一声细长的尖叫,扑过去咬住了他的手臂。
这一口的力道近乎要生生撕扯下他的血肉。男孩当即痛得嚎啕大哭,使劲拉扯沈知阳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发出求救:“爸——爸!”
父亲听到哭喊冲过来,跟着急红了眼,用手指去掐沈知阳的下巴。
可沈知阳的战斗力极强,仿佛不知疼痛,脸上皮肤被捏出几道明显的红肿都没有松口,直到父亲开始一手掐她的脖颈,一手捂她的鼻子。她无法呼吸,脸憋得青紫,才怨恨地松开了牙关。
父亲就着余劲将人一把掀飞,掼到了地上。
沈知阳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撞到墙壁后停了下来,她像只蓄势待发且野性难驯的猛兽,人没站稳,就去抄起地上的不锈钢饭碗,“哐”的一下全力砸上她爸的脸。
中年男人脚步踉跄,俨然被砸得眼冒金星,发红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此时妹妹也过来加入了混战。她试图去抱住沈知阳的腰,被后者抬腿一脚给轻松撩开了。
女孩儿坐在地上,扯着嗓子惊悚地大喊:“她发疯了,妈——!妈她又疯了!”
弟弟捂着伤口跑开,扑进从卧室跌跌撞撞赶过来的母亲怀里。
母亲吓得心惊肉跳,抱着儿子悲泣道:“为什么会这样啊?这个家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此时父亲终于制住了沈知阳,膝盖顶着她的背,将人牢牢按在地上。
沈知阳双腿不安分地踢踹,脸还在冲着男孩的方向龇牙咆哮。她的嗓子早已嘶哑,发出的声音粗得像是含着血沫。
各种高低起伏、近乎刺破耳膜的怪叫连在一起,宛如一场世界末日。
母亲搂着男孩儿,回去拿了条毛巾,按住他血流不止的手臂,哭嚎着将人带出房间。
几人相继离开,沈知阳迅速恢复了安静。
父亲心力交瘁地放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历来健壮威严的男人,垮塌着肩膀,慢慢的,也开始放声哭起来。
沈知阳无动于衷,摸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起身走到了另外一边。
方清昼看完后有点震撼于她的彪悍。简直是个坦克式的战将。
但方清昼的第一直觉并不认为她是应激后的暴怒,更像是直白感受到了来自敌人的羞辱,所以坚定地护卫。牙齿不过是她唯一锋利的武器。
这个观点多半无人认同。
护士收起手机,叹息着道:“梁教授发现她身上有伤,帮忙报警,这是他们主动交给警方和妇联的视频。大家坐一起商量了下,但问题的根本难以解决。”
“妇联的人联系到我们,询问我们能否暂时帮忙接收,我们同意了,把人带了过来,单独安置在这个房间。可是她的情况,我们这边的医生也没有适合的经验,毕竟她不需要打针吃药,她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她说着停在一扇门前,拧开后侧身让出一半的位置,示意方清昼先从缝隙观察一下沈知阳的情况。
“她蹲在左边靠窗的那个角落。陌生的环境会让她很不安。不过可能是因为她刚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就被送来过我们这里,面对我们的状态还算稳定。”
她怕方清昼误以为沈知阳无药可救而放弃帮助,一个停顿都不带地补充道:“对比起刚开始,她的情况已经改善了非常多。那时候我们没注意,有三个同事不慎被她咬伤。”
方清昼靠近,凝视着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身影,过了会儿才问:“为什么?”
护士详细地解释:“一个是因为想要解掉她脖子上的项圈;一个是想让她学着睡到床上;还有一个是给她送了一顿饭,看她把饺子扔到地上再去舔,下意识想要阻止她。因此我们才确定,她的自我认知出现了问题。”
沈知阳对外界的动静有很及时的反应,听见声音后一直抬头注视着大门。
方清昼与她四目相对,问:“她能说话吗?”
护士言辞慎重地道:“幸运的是她还具备一定的语言功能,因为吕坚承偶尔会逼她背诵一些艰深拗口的论文片段来精神折磨她。但目前还无法跟我们建立正常的沟通,只是鹦鹉学舌。她缺乏社会认知,对特定行为有难以扭正的坚持。最开始的时候,还极端排斥陌生人。据说老师教会她如何独立上厕所、用餐具吃饭、在床上睡觉,就用了三四个月的时间。他父母见希望渺茫,不再怎么积极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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