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这一次,轮到我们点名 (第2/2页)
文章详细论述了如何通过脑干组织的微小异变,来鉴别深度低温度的休眠与真实死亡的区别。
发布后不到半小时,司法部发出紧急通知,将其列为“重大疑难案件复核的重点参考指南”。
风暴的中心,沈砚选择站在父亲魏承渊的纪念碑前。
他面对着无数闪光灯,当众交出了两样东西:一枚他父亲生前制服上的特制纽扣,以及数片从纽扣夹层中取出的、记载着与周正声秘密通信内容的残缺纸片。
“我父亲或许犯过错,但他没有杀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眼神却无比坚定,“我宣布,自即刻起,退出魏氏基金会的继承序列。我要用我的余生,去证明这一点。”
记者们蜂拥而上,他却不再多言,只在被淹没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请记住七个名字,不是八个。”
下午三点十七分,云江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判决钟声终于敲响。
周正声,因故意杀人罪、滥用职权罪、伪造证据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沈巍,因涉嫌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杀人罪、非法拘禁罪等多项罪名,依法提起公诉,即日羁押候审。
法庭的最后,是一段特别认定:“经查实,原壬戌应急小组七名成员,系因履行重大职务过程中,遭人蓄意清除。其牺牲性质应予重新评定,恢复一切名誉。”
判决书宣读完毕,旁听席上响起了克制的掌声。
宋昭没有鼓掌,脸上甚至没有任何动容的表情。
他只是从口袋里拿出那枚崭新的、补发的、属于他父亲的警徽,轻轻按在判决书的封面上。
金属的冰凉触感透过纸页,仿佛一种无声的交接。
他低下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了一句:“爸,他们点名了。”
傍晚六点五十九分,夕阳的余晖染红了江岸。
在那座高台上,七枚一比一复刻的警徽模型被重新悬挂起来,这一次,固定的不再是脆弱的棉线,而是坚韧的钢丝。
晚风吹过,发出清脆的、如同风铃般的轻响。
宋昭、林晚、唐雨柔、陈砚、沈砚,五人并肩而立,沉默地注视着江面。
苏晚的声音通过远程接入的城市广播系统传来,她再次播放了那段长达68秒的警笛频率曲。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全市三十二个主要路口的电子显示屏上,同步浮现出那七位英雄的姓名与生平简介。
老张拄着拐杖,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高台下。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熟悉的烟盒,在背面那行“他们都死了”的字迹旁,用笔颤抖着添上了一行小字:“都活着,挺好。”
宋昭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股纠缠他许久,让他能感知到亡者残响的奇异能力,正随着这场审判的落幕而悄然退去,指尖只剩下铜片留下的微温。
他忽然笑了,那不是胜利的笑,更像是一个溺水者终于能浮出水面,大口喘息的笑。
林晚偏过头,轻声问他:“接下来去哪儿?”
他望向奔流不息的江水,答道:“回西部,档案室里还有三百个案子等着定痕。”
风从江面吹来,潮声如同一句永恒的誓言。
这一次,再也无人能替死人闭嘴。
夜色彻底吞噬了江岸的最后一丝霞光,人群渐渐散去,各自奔赴新的生活。
宋昭独自留在原地,江风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
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正义得到了伸张,亡魂得以安息。
可他的心中,却有一处角落,并未被胜利的喜悦填满,反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
那枚铜片静静躺在他口袋里,边缘那个小小的缺口在指尖的触碰下,像是一个永远无法填补的谜题。
判决回答了所有程序上的问题,却绕开了一个最根本的、属于他个人的疑问。
他忽然意识到,这场横跨十五年的追逐,对他而言,终点从来都不是法庭。
有些回声,只在最初的地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