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鏖战与牺牲 (第2/2页)
然后是那两个哭着修零件的工程师,他们擦干眼泪,抱着最后几个能用的能量手雷:“我们能给风暴发生器定位,保证引得来!”
角落里,几个原本缩着的士兵也站了起来,有人的胳膊还在流血,用绷带随便缠了缠;有人的护目镜碎了,用布条蒙着一只眼。没人说豪言壮语,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能量步枪上膛的“咔哒”声,在指挥所里此起彼伏。
老卡尔带头走出指挥所,阳光刺得他眯起眼。峡谷东侧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深紫色,能量风暴像条扭动的巨蟒,在远处的岩壁间盘旋,每一次摆动都有碎石被卷起来,在空中碎成粉末。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三十多个人,大多是年轻人,也有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老兵,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冲锋!”老卡尔举起能量步枪,对着风暴的方向扣下扳机。蓝色的能量子弹射向天空,像一颗小小的流星,划破深紫色的天幕。
这支小小的队伍,像扑向烈焰的飞蛾,冲出了防御阵线的掩护,向着风暴最密集的区域跑去。他们把能量步枪的功率开到最大,蓝色的子弹一束接一束射向风暴,有人拉开能量手雷的保险栓,朝着风暴核心扔过去——手雷在风暴里炸开,蓝色的火光只亮了一秒,就被风暴吞没,却像在巨蟒身上扎了一针,让风暴的扭动更剧烈了。
“来吧!你这瞎了眼的老天爷!”老卡尔踉跄着跑在最前面,风把他的军装吹得猎猎作响,他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却还在吼,“看看谁才是这块土地真正的主人!”他想起小时候,在堪萨斯州的农场里,爷爷带着他看龙卷风,爷爷说:“土地不会怕风暴,因为土地知道,只要根还在,就还能长出庄稼。”现在,他要做那根“根”,哪怕被风暴撕碎,也要为后面的人挡住一点风雨。
能量风暴果然被激怒了。原本朝着基因库方向移动的风暴核心,突然转向,像被吸引的磁铁,朝着老卡尔他们的方向扑过来。深紫色的风暴里,伸出无数道银色的能量丝,像巨蟒的獠牙,朝着队伍缠过来。
第一个被缠到的是阿吉。一道银色能量丝擦过他的胳膊,他胳膊上的军装瞬间变成灰烬,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发黑,他甚至没来得及喊一声,就倒在地上,身体很快被风暴卷起来,碎成了细小的颗粒。
老卡尔的心像被揪了一下,却没时间难过。他看到又一道能量丝朝着身边的年轻工程师缠过来,他猛地推开工程师,自己却被能量丝扫到了腿——裤子瞬间烧没了,腿上的皮肤火辣辣地疼,像被泼了滚烫的油。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旁边的老兵伸手扶了他一把,却在转身时,被扭曲的重力场压成了一团肉泥,连骨头碎裂的声音都被风暴的嘶鸣盖过了。
爆炸的气浪突然从侧面冲过来,把老卡尔掀翻在地。他的能量步枪飞了出去,在地上滑出老远,枪身撞在岩石上,“咔哒”一声断成了两截。他趴在地上,嘴里涌出一口鲜血,溅在沙土里,很快被高温蒸成了深色的印记。泥土和鲜血糊满了他的脸,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听见身边的人在惨叫,在倒下,听见风暴的嘶鸣越来越近,像在耳边咆哮。
恐惧和后悔突然像毒蛇似的缠上他。他想起拓,想起那个抱着麦穗的年轻人,不知道拓现在在乐土环带怎么样了,能不能活下去;他想起“赤焰1号”的种子,不知道剩下的样本能不能安全运走;他想起爷爷的农场,想起那些金黄的麦子,想起地球曾经的蓝天和绿地——那一切,或许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风暴声好像越来越远,变成了爷爷农场里的风声,变成了乐土环带试验田的麦浪声。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起头,朝着基因库的方向望去——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到最后一辆装载着样本的运输车,正缓缓驶进峡谷深处的避难所入口,车身上的“方舟”标志,在阳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够了。老卡尔想。这样就够了。
一块被爆炸掀飞的尖锐金属碎片,像一片黑色的羽毛,无声无息地飘过来,刺穿了他的胸膛。他甚至没感觉到疼,只是觉得胸口一闷,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最后看到的,是峡谷上方那片深紫色的天空,慢慢变成了小时候农场里,麦子成熟时的金黄色。
他没有留下任何豪言壮语,只有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混着风沙,消散在狂暴的能量风暴里。那声叹息里,有对故土的不舍,有对未完成的遗憾,也有一丝终于放下重担的疲惫。
老卡尔死了。像无数在战争中倒下的小人物一样,死在一片无名的焦土上,死得没有任何光辉,甚至没人能记住他的名字。但他和那些跟着他冲锋的士兵,用自己的生命,给基因库的转移抢来了宝贵的三分钟——就是这三分钟,让那22%的核心样本,安全抵达了避难所,让碳基生命的未来,多了一线生机。
风暴还在咆哮,峡谷里的战斗还没结束。但老卡尔倒下的地方,沙土里似乎多了一丝微弱的生机——几天后,当人们清理战场时,会在他的身体下方,发现一粒被鲜血浸湿的“赤焰1号”种子,正悄悄发出嫩绿的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