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大丰收 (第1/2页)
就在荀彧三人于晋阳郡守府运筹帷幄之际,阳曲张氏轰然倒塌的冲击波,正以惊人的速度席卷整个太原郡,并向着并州其余边郡震荡开去。
祁县周氏,太原郡内仅次于昔日王氏的豪强。
家主周闵听着心腹家老颤抖着汇报阳曲的详情、
赵石的铁腕、张裕的崩溃、如山罪证、千万贯的家财被抄没、两万多亩良田易主……他手中把玩多年的玉如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脸色灰败,半晌才喃喃道:“张裕……完了?两万多亩地……千万贯钱……就这么没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猛地想起自家那些“手段”得来的田产,那些见不得光的账册,那些养着的几百私兵……
“快!把……把那些东西,该藏的藏,该烧的烧!告诉下面的人,收敛!都给我收敛!从今日起,所有田租,按……按郡府新定的减赋令来!不,再减半成!还有,速速备厚礼,老夫要亲赴晋阳,拜见张使君与荀县令!”
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压倒了贪婪,张显不是王泽,他带来的不是妥协,而是要么臣服要么丧服的强硬手腕!
榆次李家,以商贾起家,富甲一方,与张裕素有勾结。
李家家主李茂,听着派去阳曲打探消息的掌柜面无人色的回报,双腿抖得如同筛糠。
“完了……全完了……张半城都栽了,我们那点事……”他想起张家抄出的行贿账册,上面必然有自己的名字和金额!
“快!把库房里那几件珍宝,还有那批压着的上好蜀锦,统统装车!不,不够!再开地窖,取……取五百金饼!不,取八百!我要立刻去晋阳!去找谷主簿!不,去找韩长史!只要能保住我李家,倾家荡产我也认了!”
商人最懂审时度势,李茂此刻只想用钱买命,买一个在新政下苟延残喘的机会。
孟县孙氏,地方小豪强,依附张裕甚深。
孙家主事人孙豹在得知张裕被下狱、家产尽抄的消息后,如遭雷击,随即便是无边的恐惧。
“快!把庄子里那些强占来的田契,都……都拿出来!还有,让那些庄户,该报田亩的赶紧去报!
欠的租子……全免了!不,开仓!开仓放粮!每家佃户发一斗粟米!快去!”
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只想撇清关系,唯恐赵石那把司法曹的铡刀,下一刻就落到自己头上。
什么世家豪强的威风,在灭顶之灾面前,都是狗屁!
阴馆城。
郡守府内,丁原看着从晋阳快马传来的邸报抄件,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
他麾下几名本地出身的军侯、长吏,以及吕布皆是面色凝重,大气不敢出。
“好手段……好狠的手段!”
丁原长叹一声:“借司法之名,行犁庭扫穴之实!张显此人,绝非只知杀戮的莽夫,其心机深沉布局长远,现在更有荀彧这等荀氏子为其谋划!阳曲张氏,晋阳王氏,百年根基一日倾覆……这是杀鸡儆猴啊。”
他环视堂下诸人,再次长叹:“奉先、”
“义父、”吕布前出一步拱手。
“你与张中郎有交情在,往后时日多多拜访吧。”
“.诺、”
吕布眼中神色闪烁。
西河郡,离石城。
郡内最大的羌人部落首领拓跋野,正与几名部众饮酒。
当阳曲的消息传来,席间瞬间死寂,拓跋野放下酒碗,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好半晌后才叮嘱道:“传话给下面的儿郎们,约束部众,近期莫要去太原郡的地界惹事!这个张显……”
他回想起并北草原那边传回的消息,心下隐隐不安。
——
鹰唳穿云,在莽莽太行千仞绝壁间激起悠长回响,又迅速被无边的寂静吞没。
张显勒马驻足于一道刀劈斧削般的断崖边缘,玄色大氅被凛冽的山风卷起,猎猎作响。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谷,云雾如同奔腾的白色怒涛,在嶙峋的山石间翻涌。
他身后,十几名精悍的亲卫沉默地控着三十余匹健马,人人风尘满面,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每一块岩石、每一片阴影。
队伍中那位皮肤黝黑、筋骨如铁的壮汉,正是虑虒最好的巡山者以及猎户,吴山。
“主公。”吴山驱马上前半步,声音带着山石般的粗粝,手指点向云雾缭绕的深谷下方那条若隐若现、
如同巨蟒般缠绕在险峰之间的灰白细线。
“咱们脚下这断崖,唤作‘猿愁壁’,便是第一处险绝之地!要下到道上,得从东边绕行五里,有条‘贴壁栈’,宽不过三尺,外侧便是这万丈深渊!
人马过时,需卸鞍牵行,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当年某随商队过此,亲眼见着驮马失蹄,连人带货坠下去,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他顿了顿,指向更远处云雾中几道如同巨斧劈开的狭窄缝隙:“过了‘贴壁栈’,便是‘十八盘’!那才是真正的鬼门关!山道陡得牲口都得跪着爬,九曲十八弯,最窄处仅容一人侧身!
冬日冰棱挂壁滑不留足,夏日暴雨冲刷泥石乱滚,商队过此,轻则耽搁半日,重则人货俱失!
张显的目光顺着吴山所指,一寸寸地扫过那云雾中狰狞的“鬼门三关”,仿佛能穿透缭绕的雾气,看到那狭窄栈道上战战兢兢的行人。
井径道险峻他知晓,去年甚至还亲自带队从真定跑来虑虒。
就是因为险峻,他这才又亲自带人过来了一趟。
这一次他要在各处险地标注,设置烽燧以及补给点,为来年的人口浪潮做准备。
冀州的人口众多,一旦黄巾之乱爆发定会四处奔逃,现在太原基本已定,剩下的就是巩固井径道,派出相应军卒巡防、
待乱战一起,就东出太行山入常山境内建立壁垒收纳冀州之民送入并州。
届时以并州之地,冀州之民,就不怕成不了事!
“走,抓紧时间在这几处险地选址,标注出最佳的巡防路线!”
“诺!”
井径道的重要性他只有亲自进行设定才会觉得放心。
——
秋风,终于吹散了塞北最后一丝燥热,也彻底染透了虑虒的大地。
滹沱河的水流变得平缓清澈,倒映着天空高远的蓝。而河两岸,以及更远处目之所及的平原、缓坡,此刻已化作一片浩瀚无边的金色海洋。
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坚韧的秸秆,饱满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开来,在秋阳的照耀下,流淌着熔金般的色泽,随着风过,涌起一波又一波厚重凝实的浪涛。
城东的缓坡上,更是另一番景象。
浓绿如墨的南瓜藤叶依旧铺天盖地,但已无法完全遮掩住其下累累的硕果。
无数金灿灿、圆滚滚的南瓜从藤蔓间、叶片下顽强地探出头来,或卧或倚,在阳光下闪耀着温润而富足的光泽。
大的足有小磨盘大,小的也赛过壮汉的脑袋,沉甸甸地坠在藤上,将坚韧的藤蔓都拉扯得低伏下去。
收获的号角,在虑虒的每一个角落吹响了。
韩暨站在北城门楼上,俯瞰着这片沸腾的金色大地。
他身上半旧的官袍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连日来因操持各项调度而刻在眉宇间的疲惫,此刻也被即将丰收的喜悦冲刷干净。
他的目光扫过麦浪翻滚的田野,扫过金光闪耀的南瓜坡,扫过官道上络绎不绝、满载着新割麦捆的牛车,扫过田间地头那些挥汗如雨却笑容灿烂的身影。
一种沉甸甸的、无比踏实的暖流,从脚底升起,充盈四肢百骸,最终汇聚在胸口,沉甸甸的。
滹沱河的冲积平原上,四万亩的麦田构成了金色的海洋。
沉甸甸的麦浪仿佛无边无际,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与湛蓝的天空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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