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血刃毒谋正义燃光 (第2/2页)
独孤战身后的统领重重叹了口气,那叹息里裹着几十年的苦水,沉甸甸压在人心上,连风都似被坠得慢了半拍:“不止是我们。”他袖口沾着的血痂蹭在石墙上,留下道暗红的痕,“他们的罗网撒得比山脉还广。单说武者,光我们这些被攥在手里的,就有几万人,脖子上都系着看不见的锁链,走一步,那锁就勒紧一分;更别说那几十万山民,早成了他们砧板上的鱼肉,剁下来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几十万人?!”独孤战猛地站直,玄色披风被带起的风掀起一角,露出腰侧那道尚未愈合的刀伤,“苍古帝国的户籍册上,从未见过这等数目!”他眉头拧成个死疙瘩,指节攥得发白——那不是愤怒,是惊悸,像突然发现脚下的大地早被掏空,只剩层薄薄的壳。
头领的目光飘向西南方向的山峦,瞳孔里映着虚虚实实的矿洞轮廓,仿佛能穿透岩层,看见那些在黑暗里蠕动的身影:“那些山脉的肚子里,藏着数不清的矿洞。山民们像地底的蚯蚓,被铁链串着脖子,一镐一镐挖着矿石,指甲缝里的黑泥抠都抠不掉。”他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裹着血沫,“我们这些吃了毒丸的武者,明着是监督,实则是看守——他们打得好算盘,知道用武者的筋骨去辖制山民的血肉,最是牢靠,最能让他们安心躺在帐篷里数银子。”
话音未落,他突然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如霜,连手背的青筋都绷成了弓弦:“可他们算错了!”声音里迸出的火星几乎要点燃周遭的空气,“那毒丸能麻痹我们的筋脉,能让我们在鞭子下下跪,却烧不尽心头的火!”他胸口剧烈起伏,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喷吐火焰,“我们看着山民的汗珠子砸在地上摔成八瓣,听着他们被皮鞭抽得哭爹喊娘,那恨意就像矿洞里的沼气,越积越浓,浓到连石头都能炸得粉碎!”
风突然停了,战场的喘息声、远处矿洞隐约传来的镐头声、还有他胸腔里沸腾的怒涛,在这一刻交织成一片沉默的轰鸣。沈堂主望着他那只抖得厉害的手——那手上既有被毒药侵蚀的黑斑,也有握刀时磨出的老茧,更有此刻攥得发白的决绝,忽然觉得这双手,比任何兵器都更有力量。
沈堂主的手轻轻按在他肩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衫渗进去,像一捧温煦的炭火,熨帖着他紧绷的筋骨。她的声音放得很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们都懂。被人捏着软肋当枪使的滋味,被当作棋子随意摆布的苦楚,哪里是‘屈服’两个字能说清的。那些夜里咬着牙吞下去的血和泪,我们都瞧见了。”
独孤战望着他眼底跳动的火苗——那火苗明明灭灭,却始终没被寒气浇熄,他喉结微动,声音里带着淬过冰的锐利,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这火没灭就好。仇恨不是穿肠的毒,是能烧穿黑暗的火种。总有一天,你们会举着这团火,把那些不见天日的矿洞照得亮如白昼,让每道裂缝里都透着光。”
风穿过林梢,卷来远处山民们隐约的号子声,忽高忽低,像无数根无形的线,牵着未说出口的誓言在空气里轻轻震颤。
独孤战的声音突然转冷,像刀锋划破晨雾,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他们关你们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头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那道扭曲的旧伤——那疤痕像条蜷曲的蛇,鳞片般的褶皱里还藏着未褪尽的青紫。“我们被押出来时,眼睛都被黑布蒙得密不透风,”他喉结滚动,声音里裹着尘土的涩味,“只记得马车摇摇晃晃走了足有大半天,车轮碾过碎石路时,声响忽轻忽重,像是在山路上绕来绕去,左一个弯右一个拐,活像被扔进迷宫的蚂蚁,辨不清东西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