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物是人非 (第1/2页)
　　
　　迈过一扇扇空洞的门扉，听着耳边那或辽远或靠近的传告声，黑发黑眸的少女忽然产生了一种恍惚的错觉。是啊，是已经......好久没来过了。可是，或许是不该这么说......对的，就是那种好久没“回来了”的感觉。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穿过朱红的丈高大门，走过空旷的殿前广场，绕过重重回廊，夏季的植物香仿佛还萦绕在鼻翼间，鱼池子里的锦鲤却看不见了。转角处的那几丛花又换了新品种，来来往往的侍女宫人越来越少了，联系上刚才殿前广场上的空荡......啊，好像知道是哪里不对了。虽然还是同一个地方，但是和夏利印象中的那个少年时玩乐欢愉的地方已经不一样了。
　　
　　这里，显现出一种刻入骨子里的苍凉。
　　
　　夏利不禁加快了脚步，一定是末息的原因，是因为末息不在了哥哥才会这么疏于打理......那么现在的哥哥，又是怎么样的呢？
　　
　　“吱嘎——”红木门被大力推开发出了一声不满地嘶叫声，少女的脚步顿在了王殿的外面。
　　
　　少顷，她缓缓地迈开步伐，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大殿中央那个孤坐的人影。她跪下身，把头枕在那个人的膝上，嘴里吐出被哽咽模糊了的呼唤：“哥......”王座上的人低头，用手顺去她那倔强的不通顺的头发，然后低头问道：“回来了？”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夏利把头深埋在兄长的膝间，应了一声：“我回来了。”
　　
　　夏苍颜叹了口气；“小利，你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外有多么危险，更何况你的身份，噬命军的少将怎是一个女孩子能当的了的角色？我听说萧翊已经到了最前线，还跟你交过了手。那个人有多危险我知道，如今......你还不打算放弃吗？”
　　
　　夏利抬起头，看着哥哥的眼睛说：“哥，你是知道的。现在的我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现在的我，不光背负着我自身的责任，还有那驻边将士数万的生命。我已经没有退路，也不想退。如果我走了，他们怎么办？他们会原谅一个背弃了他们信仰的将军吗？”
　　
　　夏苍颜沉默，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妹妹的承担？正因为小利是这种性格，他是这种性格......所以他们所坚持的东西都不会放弃。早知无用，为什么自己还要这样问一遍呢？他苦笑，不再言语。
　　
　　头发一痛，他低头望去，正见夏利还像小时候那样喜欢抓着他的头发，然而少女开口出来的一句话，声音中却带了他不想听到的悲伤：“哥，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夏苍颜微笑，将头发从夏利的手中顺出来：“怎么，嫌哥哥老了吗？”
　　
　　“你瞎说，明明以你的年纪根本不可能......”一向伶牙俐齿的女孩儿今日里却频频结巴，夏利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看到了，连发尾都全白的兄长，她低下头，纯黑的眼眸中不再执着的要着一个答案。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立后呢？”夏利闷声问。
　　
　　“总有原因的，国不可一日无后......”夏苍颜随便说了两句，就说不下去了。兄妹俩陷入了沉默。安宁，又有种悲伤的感觉的沉默。
　　
　　“对了，上元的放灯节快到了，哥你要是有空跟我一起去看看吧！”夏利突然想起了什么，提出了这个建议。
　　
　　“好，跟着你去，总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夏苍颜表示同意。
　　
　　正午的阳光暖暖的照在朱红大殿外，大殿内的这个王族最后一对兄妹互相依偎着，好像两个在冬季取暖的小动物。
　　
　　“她回来了。”空白的神殿上，断了一只手臂的女子俯身汇报着情况。
　　
　　“我知道了。”大殿上纯白的神仿佛笑了一下：“看到她哥哥变得和我很像的时候，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呢？”
　　
　　女子不敢接话，只是静静的垂头单膝跪着。
　　
　　“你的手臂，好点了吗？”他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话。
　　
　　“多谢神的关怀，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跪在地上的紫发女子似乎因这一句关怀的话而激动万分，声音都带着颤动地说。
　　
　　格连并没有说什么。感谢？明明他一个念头就能让她的手臂重新长出来，可他甚至没有帮她止血。那天她被颜汐撕掉手臂的瞬间他也看到了，却没有丝毫想要帮她的念头，只是任她流血过多，自己包扎止血。而只是今天这么随便的一问，就让她如此激动......人类，还真是有意思。
　　
　　“想办法把她带来我这里，但不要让她觉察到。”格连下了命令，便不再多说，任由独臂的依娜琳达躬身退出了神殿。
　　
　　“原来你在这里啊。”夏利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的时候，晴凉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在下一秒只做了一件事，迅速起身，回转，在几步之内扑到了夏利的怀里！
　　
　　两个幼时玩伴的少女紧紧拥抱着，隔过万水千山，隔过数场战乱与争端，隔过了那么多年，她们，终于见面了。
　　
　　“哎，夏利夏利，你也出去游历了，怎么我们没碰到呢？你告诉我，你都出去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看到了什么事？”橙发的少女像个翩跹的蝴蝶一般，抛去了过去那些不必要的繁琐的礼仪，轻松、自然地像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女孩儿一般，拉着夏利的手在鱼池边的宫道上蹦蹦跳跳地询问着，追问着。
　　
　　夏利微笑着任她扯着走，脑海中却恍惚闪过一列熟悉的画面——几个农村女孩儿，也是像现在这般，牵着她的手在花田里奔来奔去，其中一个女孩儿还抬头问她：“夏利，你怎么尽拾这种黑色的小野花啊，好有趣！”然后那些女孩儿怎么样了呢？她的眼前浮现出被大火肆无忌惮地烧虐着的村庄，以及最后那个曾说过她拾黑色小野花的女孩子绝望的眼神。
　　
　　夏利晃了晃头，将其间占据着她全部情绪的画面挥开，说：“做了什么......让我想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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