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离人胡归 (第2/2页)
不过现在那人不在军中，换了是谁是这样的打法，都是漏洞百出。他还有机会！将军直起身，下令：“前方军队，不必管后方，全力攻城！”
“呵，全力攻城？”大蓟回眸，看了看城门，笑了笑。那笑容竟有几分邪气与痞气的结合。他挥师朝着盾牌军俯冲过去，却在半途陡然弃马，翻身落下马背，任由疾驰的马单个冲向军阵！其余士兵竟也纷纷弃马，在疾驰的马背上，只要事先有准备，跳马并非难事，但是在大致一个距离内跳马，才可使飞奔的群马不踩到一起跳马的士兵们，却要依靠极端的配合与熟练程度。但是噬命军们做到了，并且毫不困难，没有一丝生涩的配合。
飞奔的群马冲向盾牌，盾牌内一下刺出密密麻麻的长矛，没有载人的马匹纷纷跌倒，然而刹不住的冲力却仍使它们冲进了盾牌阵内，冲散了盾牌兵的阵营，巨大沉重的马身压下来，压倒了一众士兵。
“冲——”一声令响，弃马的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冲入了被打乱的军阵内。骑兵的装备远胜于持盾的步兵，一下血肉横飞，主帐前一片惨嚎之声！
与此同时，冲到城门下的骑兵们全都消失了。他们被顷刻间塌下去的地面吞噬！城门前的埋伏阵陡然开启！地面塌陷，地下锋利的木刺贯穿了他们的身体。套马索横起，后排没有掉落陷阱的骑兵战马溃倒，人纷纷落马。
“开城门，全歼敌军，一个不留！”城楼上的最高指挥者挥手间下达了最凶狠的命令。城门豁然大开！大批步兵蜂拥而至，收割着倒在地上骑兵的生命。
大蓟远远地看着，耳边响起了昨夜商塬与他分析战术的语调：“商军与我军下战都会出骑兵与步兵。两两直接对拼无疑是人命换人命。我们没有那么多的人命跟他去换。这样不值。”
“老大，我记得你给我说过一个赛马的故事。讲一个人用他的劣等马跟另一个人的良等马拼，牺牲了一回合，但是赢得了两回合的胜利，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可是我们凑不齐三个回合。我们只有步兵与骑兵交战，又当如何？”商塬也不急，折扇在指尖滑动旋转着，问道。
“没有三个回合，我们不妨给他创造一个第三回合！加上弓兵呢？”大蓟低眸沉思着，问。
商塬摇了摇头：“弓兵只能对付步兵，骑兵的盔甲是很大的防御。这个不能构成一个回合，也不算我们的优势。他们也可能使出弓兵。”
大蓟抬头看了看商塬，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伸出拳头想砸一下桌子发泄，又想起商塬不准他破坏公物，只得悻悻地又放下了拳头。
“对了，战壕！我们有以前遗留的战壕，可以利用！”大蓟猛地抬头，“那些被铁板盖上了的战壕，敌军还不知道我们有这个地方。那些东西经过改装就可以变成绝对的陷阱。再配合套马索使用，就能击溃敌军的骑兵。”
“不错的点子。”商塬“哗啦”一声展开折扇，“还有一个关键地方，怎么将地方骑兵毫无疑心地引到我们的陷阱中去。陷阱毕竟是陷阱，周围的土地必然会有些不同，稍微细心点的人就会发现。”
“这个交给我，”大蓟说，“我会让他们没有机会去注意这些的！”
商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战场上的事交给你。不过陷阱只是辅助，真正杀人的还要是步兵。为了减少敌方疑心，步兵我先放在城内，你只带一对骑兵出城，能做到吗？”
“你忘了我是谁培养出来的？”大蓟斜眸，“夏利的噬命军，由我来守护！”
商塬点点头，面色不变：“以骑兵对阵敌军的步兵，你有几分胜算？”
“若是按照我想的方略来看，他们必然会用盾牌来抵挡骑兵，这对骑兵是绝杀。”大蓟说。
“这是千年难破的局，你有办法？”商塬摇扇问。
“老大，我为什么要给他们留下这样的一个局？”大蓟笑道，“就是因为这世间最容易中的圈套，莫过于先给了人一个希望，再将其引入绝望！”
夜深了，蜡烛的烛火忽明忽暗。大蓟打了个呵欠，起身准备回自己的营房里去睡。他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着坐在桌旁的人说：“夏利已经这么久没消息了，你一点也不担心？”不怪他多事，实在是商塬表现得太冷静了，就连他这几日都表现出了难以抑制的狂躁，可是商塬没有，任何时间任何场合他都是那么思路清晰，一丝不苟。冷静而缜密的样子令人望而生畏。
少年抬头看向他，唇间浮起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这个你不必操心，你只需要知道，若是她死了，我必然不会独活。”
大蓟回想起这句话的同时，感觉身上一下子冷掉了。那么寒那么寒，这是他的悲哀，还是那个少年的悲哀？
望向战场，战局已定。借助陷阱的辅助，他们用步兵胜过了骑兵，又通过惊才绝艳的战术谋略，用骑兵胜过了束起盾牌阵营的步兵，堪称惊世罕有的战役。用那个人的话说，她从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战术方略，因为只要是有人用过的，就难保有人会想到，战胜的机率就大大降低了。
三年间，他跟随着那个人征战南北，立下了数以千计的旷古战役，看着噬命军由一个无人知晓的军营转为大陆为之震颤的利器。他知道，他们都是利器，都是那个人手中为了一个目标而存在的利器。尽管他们是被利用的，是人人憎恨的，可是这里的人却没有一个后悔，没有一个人后悔去跟随她！因为她给了他们希望，给了他们选择！他也是一样。商塬说，他会与她同生共死，可是他呢？自己，就连与她同生共死的权利都没有。他要守护她一心要完成的愿望，要为了她的心愿而活着，所以，他就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说她是商塬的爱人，那么又是他的什么呢？她是他的执念，是他永生不堕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