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蚕食 (第2/2页)
　　
　　是的，他是有感情的。他同人类一样。虽然身为神，他也不是一开始便具有智慧与人的形态的。而是在数亿万年的演化中，随着他所创造的生物一起进化、思考，直至今日。这便是他与颜汐最大的不同，也是颜汐无法短期内创造出新生物的主因。因此——他也具有人的情感。身为神的他，亲手摧毁这个他一手创造的世界虽是费点力气，但也远比他鼓励人类自相残杀，要简单直接地多。可他却没有那么做。是对人还抱有幻想吗？或是想亲眼看看人心究竟能如何善变，人的执念能有多深，一个人究竟能扭曲到何种地步？他说不清，只是心头的重担越来越令他迷惑。
　　
　　眼前一闪，格连回神，低头看向身边的女孩。
　　
　　颜汐歪头，看着他：“想什么呢？商塬早走了！”
　　
　　“没什么。”格连说，唇边却不自觉地勾起一弯弧度，起身随颜汐走向大道。
　　
　　“看你和他倒是聊得来，觉得他如何？”走了没两步，他忍不住问。
　　
　　“商塬人很好啊，又细心又温柔，不像某些人，成天冷冰冰的。”
　　
　　“你在说我么？”格连顿了一下，“想不到我在你眼里是这个样子的。”
　　
　　“还好啦，你表面是很冷，但是······嗯······熟了之后还是不一样的。”颜汐琢磨着，答道。
　　
　　“哪里不一样了？”格连问。自己本不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但就是想知道。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颜汐做了个鬼脸，跑开几步远。她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同了，只是单纯地觉得他的距离拉近了。
　　
　　“话说回来，你怎么看商塬？”颜汐成功地调转话题回来。
　　
　　“他么？人类而已。”
　　
　　“在你眼里，人类都一样吗？”
　　
　　“曾经······差不多。”
　　
　　“但是现在不同了吗？”颜汐敏锐地问。
　　
　　“······也许吧。”格连似乎想起了些什么，颜汐不说话了。她在等着听。格连总会和她说。
　　
　　“······起初，我遇见了夏利。从她偷偷溜进我的神殿，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开始有点意外了。只因她和我所熟悉的人类，太不同了。”想到这里，格连禁不住微笑起来，颜汐也眸色一动。
　　
　　“说她和普通人类不一样，是因为她从不按常理出牌，这你也是知道的。还有，她那时站在我面前的样子，不卑不亢，气势竟一点不输于我。”
　　
　　“她对你而言，又是怎样的存在？”颜汐忽然问，样子十分认真。
　　
　　“·······我不清楚。”格连皱眉，却无法回答。夏利如何？她也是特殊的，但对于她和对颜汐，却又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了。
　　
　　“哦。”颜汐低垂下眼睑，心中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有趣的是，认识了她之后，我对其他人类也开始渐渐有了不同的感觉。让我惊讶的人还远不只她一个。例如她兄长，也时常会使我意外。再例如被元素之力选中的那几个人······再例如你。”
　　
　　“可我不是人类！”颜汐争辩道，似乎努力想证明些什么。
　　
　　“是啊，所以······”格连盯住她，眸间竟隐约有着宠溺的意味，“你是特殊的，和他们都不一样。”
　　
　　颜汐怔了一怔，忽然觉得，曾经也有人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同她说过这样的话。一时间，竟相对无言，只余下风吹过带出地轻响。
　　
　　“我，我觉得我该回去了，夏利一准觉得无聊了。”颜汐急忙开口，还没等格连回应，便一闪身不见了踪影。原地只留下格连一人，他抬头凝视头顶的绿冠，伸手，一片树叶便飘飘忽忽地落下，被他轻轻地握在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