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葱 (第2/2页)
女孩的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一边。夏苍颜仔细打量起她,才恍然注意到她的衣服!
女孩身着蓝底金丝流纹长裙,而裙摆间绣着的,恰是“斑生式”的纹路!
夏为历代崇尚唯一神的国度,而与其相反的其他信仰则被视作异教徒,需处以火刑,焚其不敬,以告上天。他因误闯入发现了她佩戴其他诡异宗术的纹路,她便要杀他灭口。
“我不想杀你。”女孩忽地开口,声音清冷,“我只是想消除你的记忆。”
“不必了。我虽不信奉异教,亦不信奉唯一神。也没有去告密的兴趣。”夏苍颜如是说。所谓各种信奉,只不过是世人自导自演的戏曲罢了。神从来都只有一个,而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但因历经百年的信仰已无从改变,而“那个人”也不希望有更多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也不曾下令禁止信奉活动。
他挥动刀柄,紧密的锁链立时松开。“看来,我们还不是敌人。”
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忽地问道:“那么,你是谁?”
“我名利苍。”夏苍颜临时将妹妹的名字与自己组合了一下,马上回答。
“末息。”女孩望了他一眼,再不回话,转身隐入了竹林之中。
宫前停着数量马车。最前方的一辆马车前,长袍的老者正同车边的两名少年交谈,神色肃穆。
“萧翊,你留在宫中,我便不能多加看顾你了。行事切记莽撞,礼仪塬儿自会教你。只是······”商汤停顿片刻,望了眼四周林立的侍卫,终只是叹了口气,道:“要照顾好自己啊!”
“老师放心,我自会处处留心,不犯大错的。”萧翊垂下眼睑,神色不定。
“我怎能放心得下啊!”听了少年的话,老者非但不感到宽慰,反而眉头紧锁,“你自有你的主意,我说的话也未必奏效。你且好自为之吧。”
“不过,有一点你需谨记。为人臣子,若有丝毫对王不敬之意······到那时,我决不会宽恕你!”斩血般的誓言,使萧翊猛地抬头,从老者眼中望见的,却是一种无畏的决绝。
“老师······萧翊谨记。”他答,“何况······不日后,我也将带兵前往商地讨匪,不会在宫中久留。”
“剿匪······”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苦痛,却无法再开口,只是摇头。
“父亲······”商塬开口,“今次之事,王必有其隐衷,您······保重身体,切勿操劳过度。”
“好,我自会把握分寸,不必念我。你们二人要相互扶持,也好让我安心。”说罢,他登上马车,放下帘子,一骑车马遂渐行渐远。
商塬将目光从远方收回,伸手紧紧握住萧翊捏紧的拳头,说:“阿翊······这次的事情,难为你了。”
“商王回封地后,必会暗中通知那些归降的属军逃离。然而······顾及我身有使命,必会留部分人亡刀······”萧翊平静的神色波澜不惊,但快要捏碎的拳头却冰冷而泛白。
“阿翊······”商塬复想开口,忽而一双手由背后伸出,轻拍了下他的肩,伴随一道清凌凌的声线:“嘿!”
商塬回头,迎上了夏利灿烂的笑脸,不觉微笑:“你这丫头今日跑去哪儿了?又不见人影!”
萧翊听此,也端详起面前不过十七八的少女来。明明是娇小可爱的女孩子模样,却偏要束发,着一身黑衣劲装,腰间配着一把简单的刀,但从刀柄与刀鞘的磨损可看出经常使用,而不似那些贵族子弟仅作装饰。
这样的装扮,听起来怪异,却在她的身上丝毫不显突兀。明亮清澈的双瞳不染杂质,毫无瑕疵的面庞却透着一股仕女宫人不应有的沉稳与坚毅。这就是青塬中意的女孩儿啊······萧翊心下叹服。
看到夏利将目光移向身旁的萧翊,商塬忙介绍道:“这是萧翊,和我从小就认识,是我最好的哥们。他本是随父亲一同来朝觐的,被王赏识,便留了下来。”
夏利点点头,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关心。“有海外的人来到王城了,你知道么?”
“海外的人?”商塬微楞,他的消息从不如夏利灵通,“是海外哪个国的人来朝贡?”
“好像是叫什么······埃弥亚吧。西方的小国。”夏利歪头想了一下,后说,“不仅是来朝贡,更是由他们的公主亲自留待我国,学习这里的文术谋略,农耕典籍······之类。”
“哦?来自西域海上的公主么?夏利你有去看过了吧?”商塬用折扇抵住下巴,饶有兴致地问。
“那是。”夏利得意,“上朝的时候我就见到了,很好看的小丫头,可惜太小了,刚及我们一半岁数。”她摇头故作叹息,“所以你就别打她的主意了!”
“你······说什么呢!”商塬脸颊绯红,愤声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好好好,是我错怪你了,快走吧,该去习业阁了!”夏利举手投降,坐了个鬼脸,便蹦蹦跳跳地转身离去。萧翊与商塬对望一眼,相视一笑,也忙起身跟上。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时光是永不停滞的长流,带去又带来着多少人的青春与光华。虽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但那些青葱岁月中的欢乐,是凝成了永不消逝的记忆,纵使千年已过,沧海桑田,也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