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顾为经的礼物 (第2/2页)
“有什么问题么。”
伊莲娜小姐捏着活页夹的边角。
“电话里,顾为经告诉我——他一直都知道、自一开始时就知道,牧场里那个大叔肯定是您安排的。他说你就是这样的人。”
威廉姆斯说道。
安娜的手指顿住。
“那个圣诞节假期,跑来专门听他的练琴的工作人员大叔,顾为经说您肯定给他钱了。特意设计好了这一切,还说什么就像在琴音里听到了年少的自己。顾为经说这就像一出完美的戏剧一样,演员念着设计好的台词。”
“完完全全是伊莲娜小姐的风格。你可能是担心他练琴练的太过灰心丧气,特意安排了这样的一幕戏。”
“但他依然很满足。他说伊莲娜小姐的内心里是有温度的。这是他所收到过的最完美的圣诞礼物之一。”
“至于之后那个听他拉琴小朋友,他相信那一家恰好跑来度假的旅客该是真的。那就是另外一种意外之喜了。”
“两种惊喜截然不同,但都很让人充实。这两种惊喜就构成了他练琴的坚不可摧意义,让演奏音乐,纵然是相对拙劣的演奏音乐,也能让他充满了喜悦。”
威廉姆斯复述道。
“他说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各式各样的缺点,伊莲娜小姐有,他也有。”
“但是每个人都要找到自己生活的意义所在,找到从事艺术工作的乐趣所在,在艺术里找到面对生活与热爱生活的勇气。”
“我一开始只把顾为经的这些话,当成某种对自身的炫耀。”
威廉姆斯想了想。
“但在阿布扎比卢浮宫,我看了他的那些作品之后,我慢慢的开始逐渐有一点点理解了这一切。”
“我相信顾为经的话是真心的。”
威廉姆斯呼了一口气。
伊莲娜小姐也很久没有说话。
最终。
她摇了摇头,把合页夹放到一边,挥了挥手。
安娜小姐一言不发的向着休息厅的门口行去,就像那天她在餐馆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一样。
轮椅行到出口的时候。
女人又停了下来。
“威廉姆斯?”
她念着对方的名字。
“你那天的演奏真的十分糟糕。”她说道。
威廉姆斯的心立刻抽了起来。
要来了。
又要来了。
果然,旧事重提,又要到了切臊子的环节了嘛!
“而顾为经和我说,我只是在以一个非常玩世不恭的态度,用沉重的金币把人砸死。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那种情况下保持冷静。这样的事情本身就的非常不公平。”
“我对你那天演奏的评价,保持不变。”
“但……对于有些话。”
安娜想了想。
“我表示道歉。”她说。
“起码你今天的演出进行的非常好,确实有艺术大师的影子了。我不会再许诺什么维也纳爱乐的首席或者斯特拉迪瓦里的小提琴,但继续努力——”
“如果你表现的足够好的话,等到你大学毕业的时候,那我会给你一封奥地利国家交响乐团的推荐信。”
安娜说完这些话,便继续出门走了。
——
伊莲娜小姐回到了牧场的时候,卧室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本名为《时尚者》的杂志。
杂志的封面上,穿着正装的年轻的男人和穿着长裙戴着蕾丝手套的年轻女人在沙发的两端相对而坐,彼此对视。
那是顾为经和安娜·伊莲娜。
就在外界媒体炒作炒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人们惊起的发现,很难找到最近几个月以来,这对画家和他的经纪人一起同时出现在艺术活动现场的照片。
所以。
也不怪罗伯特·肯特会询问两个人,在为期三年的合同结束以后,两个人是否还会继续合作下去,这样的问题。
伊莲娜小姐和顾为经之间的关系被浓雾所笼罩,表现得极有神秘气息。
要按某些足够狗血的八卦小报里各种绘声绘色的传闻,这两个人之间搞不好如今孩子都有了。
但很多消息足够灵通或者嗅觉足够灵敏的人,还是从这层浓雾之中,逐渐嗅出了些许端倪。
三年,一个微妙的时间点。
不怪萨拉喷她,从外界的视角来看,安娜和蔻蔻有点类似,都是干一桩事情没有个长性的人。伊莲娜小姐自毕业以后,似乎没有任何一桩工作能够干到超过几年时间。
她的才华无可置疑。
伊莲娜小姐永远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把一桩事业干到巅峰,可抵达巅峰之后,伊莲娜小姐就同样不会再有任何留恋,而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油画》便是如此,随着她的获救,伊莲娜小姐在杂志社里的影响力几乎处在了无人能比的巅峰,布朗爵士终于被压了下去。
死人是无敌的。
新加坡双年展的组委会着急忙慌的就给顾为经颁发了金奖。
杂志社那边,同样再也不吝啬对于安娜的溢美之词,布朗爵士那边“纪念专刊”都发了,这还怎么争。
就在这种情况下。
伊莲娜小姐还是选择了离职。
谁说,此时此刻,当他们二人再一次处在相似的舆论场的风口浪尖的时候,安娜·伊莲娜不会又一次玩一出相同的戏码呢。
她能毫不留情的离开已经服软了的《油画》杂志。
就同样可以毫不留恋的结束她和顾为经之间的合作关系。
所有的逻辑和传统的社会规则,都不是为了安娜这样的人所准备的。
这样玩世不恭的态度,实在是太符合这样一位千金小姐的性格了。她有整整一个世界的山峰可以攀登,又何必再某一处崖壁上过多的停留驻足?
三年时间。
伊莲娜小姐早就证明了,她自己的含金量,早就证明了不当艺术总监,改行当经纪人与策展人,她也能够把画展办的花团锦簇,大获成功。
看上去也是时候开启全新的旅程。
罗伯特·肯特前几天所问他的问题,也是很多人心中的问题。艺术界那些黄金搭档,往往多也只有几年的寿命,然后便会收拾好东西,各奔东西。
像高更和梵高这种,两个人全部都是足以载入艺术史的顶流名人,却以堪称惨烈的结局收尾的也都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