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3章 一点点铺开 (第1/2页)
周胜把二丫做的蓝布褂子往身上比了比,针脚细密,腰身也合衬,忍不住咧着嘴笑。胡小满凑过来扒着他的胳膊看:“周哥,这油菜花绣得跟真的一样!二丫姐手可真巧,比胡大婶绣的帕子还好看。”
“就你嘴甜,”胡大婶端着针线笸箩从屋里出来,“二丫那姑娘昨儿还来问,说你要是穿着不合身,她连夜改。你倒好,傻乐半天不说话,当心人家姑娘多心。”
周胜赶紧把褂子脱下来叠好:“合身,咋不合身?比城里买的还舒服。等会儿我去趟二丫家,跟她说声谢谢。”
“着啥急,”胡大叔蹲在门槛上抽着烟袋,“明儿赶集,你给她扯块花布当谢礼,顺便请人家姑娘去吃碗凉粉,多好。”
胡小满拍手:“俺也去!俺知道集上有卖糖画的,画孙悟空的,可威风了!”
“你去干啥?当电灯泡?”胡大婶笑着敲他的脑袋,“在家跟狗剩学炒籽,要是学不会,赶集的糖画你想都别想。”
狗剩在旁边帮腔:“小满哥其实学得挺快,昨天炒的那锅菜籽,周哥留下的火候表上说‘合格’呢。”
“那是俺让着他,”胡小满梗着脖子,“俺要是认真起来,能比周哥炒得还香!”
正说着,二柱子骑着自行车“叮铃铃”闯进来,车筐里装着个大西瓜:“胜哥,听说你从石沟村回来了!俺娘让俺送个西瓜,说是刚从瓜地摘的,沙瓤!”
他把西瓜往石桌上一放,看见周胜手里的蓝布褂子,眼睛一亮:“这不是二丫姐的手艺吗?俺前儿见她在院里绣花,就猜是给你做的!”
周胜的脸腾地红了,把褂子往屋里藏:“别瞎说,就是普通的褂子。”
“普通褂子能绣油菜花?”二柱子嘿嘿笑,“俺娘说了,这叫定情信物。胜哥,啥时候请俺喝喜酒啊?”
胡大婶接话:“快了快了,等秋收了就让媒人去说,保准年前能办事。”
二柱子拍着大腿:“那敢情好!到时候俺给你们当伴郎,多喝几杯!对了胜哥,石沟村好玩不?俺听俺表哥说,那儿的姑娘都会唱山歌,比咱村的小芳姐唱得还好听。”
“就知道姑娘,”周胜笑着踹他一脚,“石沟村的油坊刚开起来,陈老师带着媳妇孩子在那儿教书,挺不容易的。”
二柱子挠挠头:“陈老师?是不是二丫姐的表哥?俺娘说他是个文化人,城里来的,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山沟沟遭罪。”
“人家那是为了娃,”胡大叔磕了磕烟袋锅,“石沟村的小学缺课本,陈老师就带着孩子们上山采野果换钱,硬是把课本凑齐了。”
周胜想起陈老师给的那本《现代榨油技术》:“陈老师还送了本书,说能改良榨油技术,一天能榨几百斤油呢。”
“几百斤?”二柱子眼睛瞪得溜圆,“咱这老机器一天顶多榨五十斤,那书借俺瞅瞅呗?俺爹总说,要是油坊能多榨点油,就给俺盖间新瓦房娶媳妇。”
“拿去看,”周胜把书从屋里拿出来,“不过上面写的都是新法子,得用电,咱这村还没通电呢。”
二柱子捧着书翻了两页,皱起眉头:“这字俺好多不认识……胜哥,你给俺讲讲呗?啥叫‘螺旋榨油机’?是不是跟螺丝似的转?”
周胜刚要开口,狗剩突然说:“周哥,俺爹让俺问,明天赶集能不能跟你去?他想看看新的油桶样式,说咱这油桶太旧了,装油总漏。”
“能啊,”周胜点头,“正好我要给二丫买花布,顺便给胡大叔扯块做褂子的布,他那件都洗得发白了。”
胡大叔摆摆手:“俺不用,旧的穿着舒坦。给你娘多扯点,她那件蓝布衫都穿三年了。”
“知道了,”周胜笑着说,“都有份,谁也少不了。”
第二天一早,周胜带着狗剩、胡小满往集上赶。胡小满背着个布包,里面装着他编的麦秸蚂蚱,说是要去集上换糖吃。狗剩爹给了狗剩五块钱,让他买两个新油桶箍,还千叮万嘱:“别买铁的,买铜的,铜的结实。”
刚到集口,就看见二丫站在布摊前,手里拿着块粉花布在比量。周胜心里一跳,拉着胡小满往旁边躲:“先去买油桶箍,回头再买布。”
胡小满不乐意:“为啥?俺想先看糖画!”
“听话,”周胜压低声音,“二丫姐在那儿,别过去捣乱。”
狗剩也看出门道,拽着胡小满往五金摊走:“小满哥,俺给你买糖块,比糖画还甜。”
胡小满这才消停,嘴里嘟囔着:“买两块,一块给俺,一块给二丫姐。”
五金摊的老板是个胖老头,见周胜他们来,笑着打招呼:“胜小子,又来买啥?你上次买的扳手质量好吧?”
“好着呢,”周胜点头,“给我来两个铜油桶箍,要最大号的。”
胖老头从货架上拿下箍子:“铜的贵啊,铁的便宜一半,不也能用?”
“俺爹说铜的结实,”狗剩接过箍子掂量着,“用个十年八年都坏不了。”
胖老头嘿嘿笑:“还是你爹会过日子。对了,前儿粮站的先生还来问,说你到底去不去考试,他把名额给你留到月底呢。”
周胜付了钱:“不去了,谢谢大爷惦记。俺在油坊挺好的。”
“傻小子,”胖老头摇摇头,“城里的日子比乡下舒坦多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榨的油是真不错,昨儿张屠户还来买,说用你的油炸丸子,香得能吸引十里地的狗。”
胡小满在旁边接话:“那是!周哥榨的油,连石沟村的人都抢着要!”
从五金摊出来,胡小满非要去买糖画,周胜只好带着他们往街口走。远远看见二丫还在布摊前,这次手里拿着的是块蓝底白花的布,正跟摊主讨价还价。
“二丫姐在买布呢,”胡小满扯着周胜的胳膊,“是不是给周哥做新褂子?”
周胜赶紧捂住他的嘴:“别瞎喊!”
刚想绕开走,二丫却转过身看见了他们,脸一下子红了,手里的布都差点掉地上。“周哥,你们也来赶集啊?”
“嗯,”周胜挠挠头,“买了点油桶箍。你买布呢?”
“俺娘让俺扯块做被面,”二丫把布往身后藏了藏,“家里的被面都旧了。”
布摊老板是个精明人,看出门道,笑着说:“这姑娘刚才还说,这蓝底白花的布做褂子好看,配你们油坊的小伙子正合适。”
二丫的脸更红了,跺着脚说:“俺不是……”
周胜赶紧打圆场:“老板,把那块粉花布给我拿下来,还有这块蓝底白花的,都要三尺。”
“好嘞!”老板麻利地扯着布,“这粉花的衬姑娘,蓝底白花的配小伙,真是天生一对。”
胡小满拿着刚买的糖画,凑过来说:“二丫姐,周哥给你买布呢!”
二丫没说话,只是偷偷看了周胜一眼,眼里闪着光。
买完布,周胜把粉花布递给二丫:“给你,上次的褂子挺合身,谢礼。”
二丫接过布,小声说:“那俺再给你做件夹袄,秋天穿。”
“不用不用,”周胜摆手,“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二丫抬头看着他,“俺乐意。”
说完,她转身就跑,布在手里飘着,像只粉色的蝴蝶。胡小满指着她的背影笑:“周哥,二丫姐跑了!”
周胜看着手里的蓝底白花布,心里像揣了块热红薯,暖烘烘的。
往回走的路上,狗剩突然说:“周哥,俺爹说,等你娶了二丫姐,就让俺跟你学全套的榨油手艺,以后好帮你管油坊。”
胡小满接话:“那俺呢?俺要当账房先生,管钱!”
周胜笑着敲他的脑袋:“先把你的炒籽学好再说。”
三人说说笑笑往村里走,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周胜手里的布还带着新布的清香,他想起二丫刚才的眼神,想起胡大叔的烟袋锅,想起胡大婶的针线笸箩,想起狗剩认真的样子,想起胡小满的咋咋呼呼,突然觉得,这日子就像刚榨出的油,看着清透,品着香甜,藏着说不尽的暖和。
快到村口时,二柱子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车后座绑着个大木箱:“胜哥!俺表哥从县城捎来的,说你肯定用得上!”
周胜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是台小型的鼓风机,还带着说明书。“这是……”
“俺表哥说,你们炒籽用风箱太累,这鼓风机插电就能用,省力!”二柱子得意地说,“就是咱村没通电,先用着看,等通了电就派上大用场了!”
胡小满摸着鼓风机:“这玩意儿真能比风箱好用?”
“那可不,”二柱子拍着胸脯,“城里的饭馆都用这,炒菜快得很!”
周胜看着鼓风机,又想起陈老师给的书,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或许,油坊真能用上新东西,老手艺不能丢,新法子也得学,这样日子才能更红火。
他把布和鼓风机都放在车上,招呼着胡小满和狗剩:“走,回油坊!咱试试这新家伙,看看能不能让炒籽更快更香!”
胡小满蹦着往回跑:“俺去喊胡大叔!说周哥带了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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