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9章 血染之于铁幕（一百一十一） (第2/2页)
　　
　　＂维京人们遭遇那个怪物是在一千年前……说不定那个怪物早就死掉了呢……或者搬了家什么的。＂科博特猜测道。
　　
　　＂不。巨龙能活个十万年左右，一万二千岁的巨龙才算是刚成年。＂煞星继续否定，＂一千年的时光在巨龙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前提是那个怪物真的是巨龙。＂龙魔像博尔斯（纳特）加入了讨论：＂长得有点像巨龙的魔兽多了去了。而且那群维京人只瞥到过一下那怪物的身影，马上就被石化了。他们的供词太多不确定的成分了。＂
　　
　　＂所以现在才需要去搞清楚一切啊。＂
　　
　　＂呐呐，煞星大人，＂小乌鸦继续追问道，＂长得有点像龙，又能飞，又拥有把人石化的能力的怪物，有哪些？＂
　　
　　煞星思索了几秒：＂……鸡蛇兽（Cockatrice）应该是最符合条件的魔兽吧。＂
　　
　　＂不对吧。鸡蛇兽没有巨龙那样的体型，飞得也不高。＂博尔斯马上否定：＂它们的石化吐息也没办法大范围扩散。更别提石化吐息并非诅咒了。＂
　　
　　＂嗯……变异了的鸡蛇兽？被深渊侵蚀了，强化过的鸡蛇兽？＂
　　
　　＂不要什么都归咎于深渊的影响啊……＂
　　
　　＂所以说那果然是龙吧，和深渊有交易的龙，龙族之中的背叛者。＂煞星又说。
　　
　　不行了，这家伙顽固得很，怎么说都会拐到深渊的事情上去。除了煞星之外的众人都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不过也难怪的，毕竟他们之前才刚受到深渊势力的袭击，差点被那个巨大的魅影人杀死。而且魅影人会出现在鹰人族的避难所里，完全是因为受到石化诅咒的维京人把灾难带过去的。
　　
　　如果这样顺藤摸瓜地反推，人们最终就会认定一开始散布石化诅咒的龙形怪物和深渊又说瓜葛。
　　
　　按常理说是应该这样推理的。哪怕目前还欠缺很多关键性的证据。
　　
　　和无凭无据就闭口不谈的亚瑟王相反，煞星应该是那种欠缺证据就一口咬定某件事，完全凭直觉行事的类型吧。又顽固又草率，这大概也是刻在龙族骨子里的性情了。
　　
　　呈现在贝迪维尔等人面前的，是白雪皑皑的崇山峻岭。科迪勒拉山脉的高峰处轻易地超过了海拔9000英尺，而这个高度是超过了＂雪线＂的，所以山峰的部位容易终年受冰雪覆盖。
　　
　　再加上龙之大陆特殊的重力环境，这里覆盖的白雪比贝迪维尔想象中还要厚。
　　
　　他在观察地面的同时，他也叮嘱小乌鸦科博特盯住天空。铁骑已经攀升到它能够承受的最大高度了，按道理说机械的飞行高度远远强于生物，所以那个神秘的龙形怪物不可能绕到他们头顶上去散播诅咒烟雾的。但凡事有例外，谁能保证绝对不会出幺蛾子？
　　
　　当然，科博特和煞星都坐在铁骑的后座，撑着伞防御中。因为是由月神硅胶制成，月神伞的伞面又薄又坚韧，还有高度的透明度，所以它并不妨碍众人观察头顶上的风景。
　　
　　今晚的天气极佳，星月之光在无云的夜空下透射到地面上，映照着高山银雪，山脉的景色美极了。不过在场的人都没有心情去欣赏美景，他们都紧绷着神经去防范龙形怪物的偷袭。
　　
　　＂光子雷达没有反应……你们那边有察觉到异常吗？＂
　　
　　＂红外线热能成像没有察觉到异常。＂博尔斯回应。
　　
　　＂没嗅到奇怪的气味。＂煞星也回应。
　　
　　＂【鹰眼术】没有看到异常之物。＂科博特顺势回道。
　　
　　是的，在场的人都是擅长索敌的战斗人员，这是贝迪维尔精心挑选的队伍。虽然把更加擅长索敌的伊文留在营地那边了，但小队里其他成员弥补了伊文的空缺。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没能探测到那个龙形怪物吗……
　　
　　也许正如科博特的乌鸦嘴所说，已经过去一千年了，当年那个怪物不可能还留在这片山区里。说不定它早就死了呢。
　　
　　正当贝迪维尔如此乐观地想着，认为今天晚上的搜索不会有收获了，他却察觉到了异状。
　　
　　没错，其他擅长索敌的队友都没能先一步察觉到，反而是直觉很好的贝迪维尔察觉到了。在他视野落点的尽头，一个被冰雪的银白覆盖的山顶上，有某个隐约在散发着黑气的东西。
　　
　　因为距离非常远，估计连科博特的鹰眼术都没能看清楚，而贝迪维尔是靠直觉察觉到它的。在他发动【鹰眼】（不是鹰眼术）去强化注意力后，那个散发黑气的物事更加明显了，它在贝迪维尔眼中灰白的世界里被橙黄色光高亮显示出来。
　　
　　＂在那里，你们九点钟的方向。＂狼人青年提醒道，＂科博特，把你的眼力集中在那一点上，你能看清那个是什么吗？＂
　　
　　＂欸？我什么都没看见啊…唉等等，好像确实有什么东西……周围的空气有不自然的扭曲——＂
　　
　　那个怪物大概是用了幻术之类的招式隐藏自身吧。它居然欺骗过了科博特的鹰眼术。但是幻术对贝迪维尔那超强的直觉没啥效果，他的直觉可以看穿幻象。
　　
　　＂怪、怪物与出现了！＂小乌鸦开始惊呼，＂什么嘛！那根本不是龙！那是很大一只……鸟？＂
　　
　　巨鸟吗。它在天空中被误认为龙，也并非不可能。之前贝迪维尔也和大鹏鸟（Garuda）对战过，那种尺寸的巨鸟乍看之下确实和龙有点相似。更何况那怪物身上还覆盖着黑雾，扭曲了人们的视野，让人们更难辨认出它的正体来。
　　
　　＂能石化的鸟。果然是变异了的鸡蛇兽吗。＂煞星顽固不化地念叨。
　　
　　你们可不可以别继续这个话题了。贝迪维尔心里抱怨道。
　　
　　然而他拿起高倍望远镜仔细观察，发现那个巨鸟根本就不是鸡蛇兽。
　　
　　没有鸡也没有蛇，更不是变异的大鹏鸟，那玩意是——
　　
　　——黑凤凰！！
　　
　　他深吸一口气。他调整视距，更加专注，试图确认。
　　
　　不会有错的。
　　
　　那身上燃烧着的黑火焰。那类似孔雀的尾羽。那宏伟的双翼以及乌黑油亮的鸟喙。那东西确实是凤凰，而且是极其稀有的黑凤凰。
　　
　　贝迪维尔的左臂是被黑凤凰夺走的，同样被夺走的还有他的哥哥帕帕洛夫。所以他认得，不可能忘记的，黑凤凰那美丽又恐怖的身姿。
　　
　　当然，眼前的黑凤凰绝不是当年的那一只。当年那只黑凤凰早已被亚瑟消灭。这只黑凤凰应该仅是同种生物而已吧。
　　
　　当年的黑凤凰好像是普通的凤凰被暗子感染之后变异的个体。这次呢？
　　
　　既然是＂黑＂的，它到底是被暗子感染了，还是被深渊侵蚀了？
　　
　　不管怎样，它都绝不是好东西吧。既然发现了，就必须想办法消灭它。
　　
　　＂煞星，能拜托你用最大威力的龙焰从远距离袭击它吗？＂贝迪维尔马上下令道。
　　
　　＂那是凤凰吧，估计会相当耐火呢。＂煞星已经在这个距离辨认到黑凤凰的正体，抱怨道。
　　
　　＂没事，应该至少能对它造成一点损伤的。＂狼人青年回应。
　　
　　如果那个黑凤凰也是暗子感染生物的话，它理应怕火。
　　
　　暗子是一种变异的光子，它很不稳定，遇到高热、高频震动都会分解成普通光子，所以高热、高震动、甚至电击都对暗子感染生物有效果。哪怕它原本是凤凰，它被暗子感染之后整个生物的特性就改变了。
　　
　　但如果眼前的黑凤凰并不是因为暗子感染而变黑的，而是有别的原因（比如深渊的侵蚀），它很有可能完全不怕火，就和普通的凤凰不怕火一样的道理。借此可以先来判断一下黑凤凰的性质。
　　
　　它能散播黑雾把人石化，也是很奇怪的事情。贝迪维尔记忆中的黑凤凰并不具备这种能力。虽然也不排除是个体差异，但贝迪维尔怎么都没法把暗子感染和石化诅咒扯上关系，这两事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煞星，小心一点。＂为了以防万一，贝迪维尔姑且还是通过铁骑的短距离通信器告诫道，＂如果那东西真的是黑凤凰，也就意味着它的黑火焰有着和亚瑟王的灭绝魔剑同等的特性。
　　
　　被那个黑火焰烧掉不仅是会死那么简单，它会把卡玛（命运）也烧尽，把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变成【从未存在过】。＂
　　
　　＂……啊，我听说过。＂煞星顿了半秒才回应道。那种力量恐怖正是到连巨龙都要忌惮。
　　
　　而且黑凤凰的黑火焰是无法被防御的，它是一种触之即死的攻击。并不是依靠热力来把人烧死，单纯是攻击卡玛（命运）本身。贝迪维尔的左手就是这样被烧没的，他在这件事情上最有发言权了。
　　
　　失去手臂之后不管用怎样先进的再生治疗或者治愈魔术都救不回来，所以默林大师给贝迪维尔做了现在这条秘银义肢。但如果可以的话，狼人青年还是希望能拥有真正的、有血有肉的左臂。
　　
　　在贝迪维尔的严正告诫下，煞星悄无声息地飞到了那个怪物的正上方。
　　
　　维持着人型的星辉龙自然没法从嘴里发射龙焰，更何况他还穿着全套的防护服。所以他是用手掌聚集魔力，在高空中生成了一个淡紫色的龙焰火球。
　　
　　大量的魔力被转换成热力，却几乎没有化成光芒，这证明魔力的转换效率非常高，火焰的热度也极高。对于使用火焰魔术的高手而言，越是不起眼的低亮度火焰，往往越致命。
　　
　　不过这个低亮度的淡紫色大火球并不能长时间维持这个状态。随着煞星把火球径直掷下，向下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的龙焰大火球便逐渐发出高亮。它从淡紫色转变成冷冽的冰蓝色，在击中黑凤凰之前就成为了一个尺寸大了十倍、无比刺眼的蓝白色等离子火球。
　　
　　＂又是等离子龙焰吗，煞星还真爱用这个。＂贝迪维尔嘀咕道。
　　
　　＂其实我不太懂，火焰本身就是等离子体，为什么要专门叫它做等离子龙焰？＂坐在铁骑后座的小乌鸦科博特问道。
　　
　　＂不，低温的火焰实际上还不算等离子体。判断物质是否等离子体的依据是它内部的电子是否因高能状态而出现逃逸。＂铁骑中响起鹰人乔治的声音，很明显营地那边也通过贝迪维尔的铁骑的摄像头观看着这一切，＂而要让火焰出现电离现象需要打到一万五千度的高温。也就是说一万五千度高温的火焰才能被称为等离子焰，它将发出极度耀眼的光芒。＂
　　
　　＂啊……谢谢你的科普。＂科博特纳闷地回应，看了贝迪维尔一眼。
　　
　　贝迪维尔不置可否地耸肩。死要面子的乔治和讨厌被人看不起的科博特，依然势成水火。但这是鸟人族的内部问题，贝迪维尔不打算多插嘴。
　　
　　等离子火球落下。上万度高温的等离子火焰可以把地上绝大部分的生物一口气烧成飞灰，但它对黑凤凰有效吗？
　　
　　答案是……
　　
　　完全没有效果。
　　
　　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而且周围的岩石全部化成熔岩状态了。现场的高热肯定是生人勿近的，但贝迪维尔却没能看见黑凤凰受到过一丝的损伤。
　　
　　甚至连羽毛都不曾被冲击吹得凌乱，它就那样从容自若地屹立着。
　　
　　＂怎么会……它应该多少受到一点冲击而站不稳才对啊？＂就连煞星也发出了不自信的惊呼声。
　　
　　＂难道等离子火球真的被抹消了？直接抹消掉卡玛（命运），让攻击从一开始就变成不存在？＂科博特合理地怀疑道。
　　
　　如果龙焰火球被黑火焰抹消，它相当于从一开始就没有接触到黑凤凰，所以它才能那样泰然自若吧。
　　
　　确实是合理的怀疑。但地面上化成熔岩的岩石又是怎么回事？只有一部分的火焰被抹消，却有漏网之鱼落在岩石上了吗？
　　
　　也不对啊。因为黑凤凰脚下一整片地面都成了熔岩。很明显是等离子火球穿过黑凤凰的身体落向地面的，而不是被＂挖掉了＂一部分。如果是科博特所说的那种情况，应该是黑凤凰周围一圈的环形地面成了熔岩，但黑凤凰脚下一个圆形的区域保持着原状才对。
　　
　　那副光景……
　　
　　那副光景，简直就像是——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贝迪维尔突然高喊起来：＂大家小心！那个黑凤凰是个幻象！真正的敌人还躲在附近某处！特别要小心头顶！！＂
　　
　　没错，等离子龙焰彻底地穿过了黑凤凰的身体，那它除了是个幻象，没有任何解释的方法。
　　
　　而真正的敌人早就察觉到贝迪维尔等人的到来，已经瞬移到了某个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并且在山顶上设立这个幻象来诱敌——真是相当之狡猾！
　　
　　嚯！——就在众人纳闷之际，一个黑色影子伴随破风之声在两架铁骑的上空划过，并同时散布大量黑色烟雾。
　　
　　＂防护罩功率开到最大！伞也好好撑着，别放松警惕！＂贝迪维尔旋即高喊。
　　
　　铺天盖地的石化诅咒烟雾扑面而来，把众人淹没于其中。
　　
　　原本在星月之光映照下的夜色美景荡然无存，只剩一片漆黑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