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4章 第一次系统报警 (第2/2页)
他抓住我的手,按在他胸口:
“这里,住着一个十四岁的男孩。他亲眼看到姐姐为他流血,发誓再也不要让姐姐受伤。现在他长大了,有能力了,就用所有手段保护姐姐。哪怕那些手段……让姐姐讨厌。”
他的心跳很快,和刚才电影里我的心跳一样快。
“秦昼,”我说,“那个十四岁的男孩,需要长大了。”
他身体一僵。
“他需要知道,姐姐是成年人,可以为自己负责。”我继续说,“他需要学会相信,姐姐会照顾好自己。他需要……放下那把十四岁的刀。”
秦昼的眼泪掉下来,砸在我手背上。
“可是如果放下刀,姐姐又受伤了呢?”他问,声音破碎。
“那就受伤。”我说,“人活着就会受伤。但也会愈合。”
他摇头,用力摇头:“我不要姐姐受伤。不要。”
“但那不是你能控制的。”我抽出我的手,“秦昼,爱不是控制。是信任。你信任我吗?信任我会照顾好自己吗?”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黑暗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和手表屏幕微弱的光。
最后他说:“我不知道。”
诚实得残忍。
“但我会学。”他补充,“就像学其他事情一样。学信任姐姐。”
他站起来,操作手机:“我把恐怖片加入白名单。以后姐姐看这类电影,警报阈值调高到150。可以吗?”
这是他的妥协。
“好。”我说。
“还有,”他顿了顿,“如果姐姐真的不舒服,要告诉我。不要硬撑。”
“好。”
我们达成新的协议。
秦昼离开后,我独自坐在黑暗里。
手表屏幕暗下去,但我知道它还在工作。监测我的心跳,监测我的血氧,监测我的睡眠。
但至少,它允许我的心跳为恐怖片加速。
允许我的血氧为紧张波动。
允许我,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体验情绪的起伏。
这算进步吗?
也许吧。
一小步。
但对秦昼来说,可能是很大一步——他允许他最重要的“护理对象”,脱离最优数据范围,去体验“不健康”的情绪。
而对我来说,是在监控下,争取到的一点自由。
一点点,为虚构故事心跳的自由。
我摸着手表冰凉的表面。
忽然想,如果秦昼十四岁那年,我没有为他挡那一刀,会怎样?
他可能不会这么偏执。
我可能更自由。
但那样,我们可能就走散了。
像世界上大多数姐弟一样,长大后各奔东西,偶尔联系,客气疏远。
而不是像现在,他把我关在百米高空,我戴着监控手表,在爱和控制的钢丝上,艰难地寻找平衡。
是幸,还是不幸?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电影结束了。
心跳平复了。
而秦昼,大概正在他的卧室里,盯着我的心率曲线,确认它已经回到“安全范围”。
然后才能安心睡觉。
像守夜人,守着一串数据。
以为那样,就能守住他爱的人。
可怜。
可悲。
但也可……理解。
如果爱是一种病。
那我和他,都病得不轻。
他在病中监控。
我在病中被监控。
两个病人,在名为爱的隔离病房里,试图找到共存的方式。
而今晚,我们找到了一点点。
一点点,允许心跳为虚构故事加速的自由。
明天呢?
明天再说吧。
现在,该睡觉了。
手表会监测我的睡眠质量。
秦昼会看着数据入睡。
而我,会试着不做噩梦。
试着,不在梦里,又回到十四岁那条雨巷。
试着,不再为谁挡刀。
试着,只为自己活着。
哪怕戴着监控手表。
哪怕在百米高空。
哪怕爱,是一种温柔的囚禁。
我也要,在囚禁里,找到呼吸的方式。
一点点呼吸。
一点点自由。
一点点,属于林晚意的心跳。
而不是属于秦昼数据流里的,一个波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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