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新成员 (第2/2页)
他又看向老队员:“薛大家,您的音乐依然是沟通和疏导的核心。李兄,您的诗酒剑气既能壮胆定神,也可能触动某些‘意境’。吕大爷,你是我们的最强盾牌和震慑力量,但没我信号,绝不可主动攻击可能出现的‘幻觉实体’。丁师傅,你的‘安神料理’和现场烹饪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陈兄,你负责外围接应、记录,并确保退路畅通。”
“我们的目标是:探查清楚根源,尝试沟通化解,如果无法化解,再考虑强力净化或封印。安全第一,情况不对,立刻按预定暗号撤退!”范剑再三强调。
刘备肃然点头:“备,谨遵范先生调遣。二弟、三弟,务必小心,不可鲁莽。”张飞瓮声应了。墨子表示会观察“集体意念”的构成,寻求“兼爱”化解的可能。独孤求败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天下午,一行人(除了陈世美留守外围接应)来到了北郊槐安老厂区。
废弃的厂区规模比想象中还大,锈蚀的钢铁骨架如同巨兽的枯骨,攀爬着枯萎的藤蔓。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气息。明明是白天,阳光却似乎无法完全穿透那层无形的阴霾,厂区内光线昏暗,温度也比外面低了几度。
胡半仙提供的护身符在进入厂区范围后,开始微微发热,薛媪的琵琶弦也发出低低的、不正常的嗡鸣。李白的酒葫芦里,酒液轻轻晃荡。
“好重的‘怨念’与‘执拗’之气,混杂无序,如泥潭淤积。”李白蹙眉低语。
“哼,装神弄鬼!”吕布不屑,但握戟的手更紧了些。
按照计划,薛媪走在队伍相对靠前的位置,指尖流淌出轻柔舒缓的《清心普善咒》乐音,如同涓涓细流,试图涤荡周围沉闷压抑的氛围。乐声所过之处,那种令人心烦意乱的低语感和视线扭曲感似乎减轻了些。
他们沿着破败的主干道,向着疑似核心区域的旧铸造车间前进。越往里走,环境越发破败,残破的标语、倾倒的机器、散落的零件,无不诉说着曾经的繁忙与如今的死寂。
忽然,走在侧翼的张飞猛地一瞪眼:“何人窥伺!”他手中临时找来的粗铁棍(范剑严禁他带丈八蛇矛招摇过市)指向一处半塌的料堆。
众人望去,那里空无一物。但范剑佩戴的简易电磁探测仪发出了轻微的嘀嗒声。
“是残留影像,或意念碎片。”墨子凝神观察,“其‘形’已散,其‘意’犹存,执著于生前守护此堆物料之责。”
刘备叹息:“皆是苦命劳作之人。”
继续前行,幻觉开始变得更加具体和具有侵扰性。耳边时而响起巨大的机器轰鸣(实际寂静无声),时而传来嘈杂的争吵、呵斥,甚至隐约的哭喊。眼前偶尔会闪过穿着旧式工装、面目模糊的人影匆匆走过,或是在某个角落重复着单调的动作。
吕布几次想挥戟扫向那些幻影,都被范剑死死按住。
薛媪的乐曲转为更加空灵包容的《碧涧流泉》,试图引导和接纳这些纷乱的意念。李白酒意微醺,朗声吟诵《将进酒》中豪迈豁达的句子,以诗境对抗幻境的压抑。
刘备和张飞靠在一起,兄弟间生死与共的信任和沙场淬炼的意志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让那些试图侵入他们意识的杂念难以深入。墨子则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以某种古老的逻辑尝试解析这些集体意念的“结构”与“诉求”。
独孤求败始终沉默,但他周身散发出一种极淡却无比锐利的“气”,靠近他的幻影往往会自行扭曲、消散,仿佛被无形的剑气割裂。
终于,他们来到了巨大的旧铸造车间门口。两扇锈蚀的铁门半开着,里面漆黑一片,如同巨兽的咽喉。到了这里,薛媪的乐声变得滞涩,仿佛被浓稠的恶意所阻碍。探测仪的鸣响变得急促。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沉重、悲愤、绝望交织的强烈情绪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种冰冷的、循环往复的怨恨。
“源头就在里面。”范剑压低声音,心跳加速。
车间内,景象更加诡异。并非简单的黑暗,而是弥漫着一种灰蒙蒙的、不断变幻的光影,如同老式电影胶片在错误地循环播放。无数模糊的人影在其中晃动,重复着熔炼、浇铸、搬运、争吵、甚至……倒下的动作。空气灼热(心理感受上的),充满了金属熔液和汗水的气息(同样是幻觉),巨大的噪音(无声的幻觉)几乎要撕裂耳膜。
而在车间最深处,一个巨大的、早已冷却的熔炉旁边,光影最为浓重。那里似乎聚集着更多面目更加清晰(相对而言)的人影,他们的动作更加激烈,情绪更加极端,愤怒、恐惧、痛苦、不甘……形成一个不断旋转、加强的意念漩涡。
“就是那里!集体意念的核心!”范剑指着熔炉方向。
薛媪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将琵琶横于膝上。这一次,她没有弹奏已有的曲目,而是闭上眼睛,指尖轻触琴弦,开始即兴演奏。乐声起初低回呜咽,仿佛在倾听和复述那些痛苦与愤怒;渐渐变得悠长悲悯,试图抚慰;再转入铿锵激昂,呼唤着尊严与抗争;最后归于宁静深远的追问,探寻着执念的根源与解脱的可能。
她的音乐仿佛化作了无形的桥梁,直接与那个意念漩涡沟通。
车间内变幻的光影随着乐声起伏,那些重复的人影动作开始出现混乱、停顿,某些片段变得更加清晰——是一次严重的安全事故?是长期压抑下的爆发?是不公的待遇与绝望的抗争?片段支离破碎,但核心的痛苦与愤怒如出一辙。
李白受到感染,以酒酹地,高声吟出即兴所作的诗篇,诗句中既有对劳者艰辛的慨叹,又有对命运不公的诘问,更有超脱羁绊的呼唤。他的诗境与薛媪的乐境交融,进一步撼动着那固化的怨念循环。
刘备面露不忍,上前几步,对着那光影漩涡,拱手沉声道:“诸位……诸位工友!往事已矣,苦难深重,备等皆知!然执念于此,循环往复,不仅自身不得解脱,亦恐波及无辜后人!何不放下仇怨,归去安宁?若有未了之愿,或许……或许我等可代为传达于世间?”
他的话语诚恳,带着仁者之风和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理解(他刚失去关羽),竟让那漩涡的旋转为之一滞。
张飞站在刘备身旁,瞪圆双眼,虽然不懂太多道理,但大哥的话他绝对支持,身上那股万人敌的凛然气势也起到了震慑作用,让一些试图蔓延过来的恶意阴影退却。
墨子仔细观察,忽然道:“此非单纯怨念,其循环之中,有‘仪式’之感!彼等不断重复事故或冲突瞬间,非仅为记忆,更似一种……未完成的‘控诉’与‘证明’!需找到‘仪式’之关键,或可打破循环!”
独孤求败此时,终于第一次主动上前一步。他没有看那漩涡,而是看向车间顶部某根锈蚀的、横跨的巨大钢梁。那里,在常人眼中空无一物,但在他的感知里,却缠绕着一缕最为凝练、最为冰冷、也最为“坚固”的意念——那是一个个体在极端痛苦和绝望中,抛弃了一切柔软,只剩下最纯粹“存在”与“证明”的执念,它像是这个集体怨念循环的“锚点”和“放大器”。
“执念化剑,自囚于此,诚为可悲,亦为可敬。”独孤求败低语,他缓缓拔出了怀中那柄古朴长剑。剑身无光,却仿佛吸走了周围所有的杂音与光影。
他举剑,并非斩向那意念漩涡,而是对着空中那无形的“锚点”,轻飘飘地一刺。
没有风声,没有光华。
但整个车间猛地一震!
所有的幻听、幻视、混乱的光影,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开始剧烈地抖动、破碎!那核心的意念漩涡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猛地收缩,又剧烈膨胀,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被戳破了。
薛媪的琵琶声陡然拔高,化作清越透亮、直指人心的最后一个强音!
李白的诗句也吟诵到最高亢处!
刘备的劝说,张飞的气势,墨子的点破,独孤求败这直指核心“剑意”的一刺,以及薛媪和李白最后的疏导与呼唤……多种力量在这一刻形成了奇妙的共鸣与合力。
“轰——!”
仿佛无形的屏障碎裂,浓重的怨念与循环意象如潮水般退去。车间内恢复了废弃工厂应有的寂静与破败,只有阳光透过破顶棚投下几道光柱,灰尘在其中飞舞。
那种令人窒息的精神压力消失了。
熔炉旁边,光影散尽,只余下一些淡淡的、正在快速消散的透明影子,他们似乎停下了重复的动作,面容第一次显露出茫然,然后是释然,对着范剑团队的方向,微微颔首,随即化作点点微光,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成……成功了?”范剑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全靠扶着一台废弃机床才站稳。
薛媪额角见汗,长舒一口气。李白饮尽葫芦中最后一口酒,大笑:“快哉!此一战,当浮一大白!”
吕布有些遗憾地收回画戟:“未曾真个厮杀,不过瘾。”
刘备和张飞相视一笑。墨子若有所思:“集体意念,竟可如此化解……‘兼爱’‘非攻’,非仅对人,对‘念’亦可乎?”
独孤求败早已还剑入鞘,依旧那副寂寞模样,只是眼中似乎少了一丝绝对的沉寂,多了一丝极淡的、类似于“看到了有趣事物”的微光。
外围,接到安全信号赶来的陈世美,迅速开始按照协议条款,联系胡半仙和委托人,确认任务完成,并处理后续事宜。
回程的车上,疲惫但兴奋的众人(除了永远淡定的独孤求败)议论纷纷。范剑看着窗外的夕阳,心中感慨万千。这次任务,不仅成功解决了一个危险事件,获得了丰厚报酬,更让他看到了这个已然扩张的、成分复杂的团队,在真正危机面前所能爆发的惊人潜力与默契(尽管这默契有点歪打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