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面受敌 (第2/2页)
董事们愣住了。
“你们可以因为我‘感情用事’罢免我,可以因为我‘不够理性’质疑我的领导能力。”陆司琛一字一句,“但如果今天我坐在这里,连自己病重的孩子都不救,那我才真的不配当这个CEO。”
他看向David,眼神锐利如刀。
“至于David董事如此关心我的家事,”陆司琛冷笑,“我倒是好奇,你私下联系波士顿医院,试图阻止Miller医生接收我的孩子,又是出于什么‘公司利益’?”
会议室炸了锅。
“David,这是真的吗?”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David的脸从红变白,又从白变青。他猛地站起来:“陆司琛,你血口喷人!”
“需要我播放你和医院行政主任的通话录音吗?”陆司琛平静地问,“你承诺,如果医院拒绝接收苏清婉,你会通过家族基金会捐赠三百万美元。很慷慨,不是吗?”
死寂。
彻底的死寂。
陆司琛收起电脑,拿起西装外套。
“动议投票吧。”他说,“如果董事会认为,一个愿意救自己孩子的CEO不配领导公司,那我无话可说。”
他走到门口,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但在我离开前,提醒各位一句:今天你们可以因为我救人而罢免我,明天,你们也会因为任何‘不够冷酷’的理由,抛弃任何人。”
“这样的公司,这样的董事会,不留也罢。”
门关上了。
留下满室震惊的董事,和面如死灰的DavidTan。
第三节:账户归零
波士顿凌晨三点,我坐在酒店套房的客厅里,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脸上。
Skype视频窗口里,Sophia的脸色惨白如纸。
“五十万新币,全退了。”她的声音在颤抖,“理由是‘项目主体资格存疑’。我打电话去问,对方说接到匿名举报,称我们提交的团队资历材料造假。”
“哪部分造假?”
“说李明哲根本不是MIT媒体实验室的研究员,说EleanorShaw的策展人身份是虚报,说……”Sophia闭上眼睛,“说苏北堂的授权书是伪造的。”
我握紧拳头:“然后呢?”
“然后他们要求我们在七个工作日内提交所有材料的公证文件,否则不仅追回已发放的二十万,还要处以罚金。”Sophia的声音带上了哭腔,“Wan,李明哲的聘书我核验过,Eleanor的推荐信有她私人邮箱确认,苏北堂的授权书是你亲自拿回来的……怎么会是假的?”
“因为它们不是假的。”我冷静地说,“是有人让它们‘变成’假的。”
“DavidTan?”
“除了他还有谁。”我看着屏幕上Sophia憔悴的脸,“他在报复。陆司琛在董事会上揭穿他,他动不了陆司琛,就来动我们。”
“那怎么办?七天,我们根本来不及重新公证所有文件!而且李明哲现在在非洲做田野调查,Eleanor在欧洲巡展,苏北堂在疗养院不见客……”
“账户里还剩多少钱?”我问。
Sophia调出另一个窗口:“原本有二十万补助金,加上我们自己的启动资金三十万,总共五十万。现在补助金被追回,我们自己的钱……被银行临时冻结了。”
“什么理由?”
“说账户有可疑交易,需要反洗钱审查。”Sophia苦笑,“又是标准流程。审查期至少14个工作日。”
我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五十万新币,对曾经的陆太太来说不算什么。对现在的苏清婉来说,是公司三个月的运营资金,是团队十二个人的工资,是项目的启动燃料。
而现在,归零。
“员工的工资……”
“下周五发薪日。”Sophia小声说,“Wan,对不起,我真的……”
“不是你的错。”我打断她,“是我的错。我低估了DavidTan的报复心,也低估了创业的残酷。”
窗外,波士顿的天快亮了。灰蓝色的天光渗进房间,把一切都染上冷色调。
“Sophia,听着。”我坐直身体,“你现在做三件事:第一,联系所有员工,坦诚说明情况,告诉他们工资可能会延迟一周发放,但一定会发。愿意留下的,我记在心里;想走的,不拦。”
“第二,联系我们在国内的备用金账户,把我个人那二十万人民币转出来,换成新币。虽然不多,但能撑一阵。”
“第三,”我看着她的眼睛,“准备反击。”
“反击?”Sophia愣住,“怎么反击?我们连钱都没有了……”
“我们还有筹码。”我调出手机相册,翻到一张照片——那是前世我在陆司琛书房无意中拍到的,一份DavidTan与缅甸某矿业公司秘密协议的照片。
当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陆司琛藏得那么深,一定很重要。重生后,我一直在查这份文件的内容。
直到昨天,陈律师发来了调查结果。
“DavidTan的家族公司,在过去五年,通过离岸账户向缅甸军方控制的矿业公司支付了超过八百万美元的‘咨询费’。”我平静地说,“而那个矿业公司,被联合国列入侵犯人权企业名单,涉嫌使用童工和强迫劳动。”
Sophia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我们把这个消息,匿名发给《海峡时报》和《金融时报》的记者……”我顿了顿,“你觉得,David还有精力来搞我们吗?”
“可是Wan,这太危险了!如果被查出来是我们……”
“那就不要被查出来。”我冷静得自己都惊讶,“用境外服务器,用加密邮件,用比特币支付爆料费。Sophia,我们在打一场战争,不是君子之争。”
视频那头,Sophia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点头:“我明白了。我来处理。”
“小心。”
“你也是。”她看着我,“孩子的事……怎么样了?”
我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
“需要做一个手术。”我轻声说,“成功率65%。”
“什么时候?”
“也许一周内。”我摸了摸腹部,“也许很快。”
挂断视频后,我走到窗边。
波士顿的天空从灰蓝变成淡粉,太阳即将升起。城市开始苏醒,街道上出现晨跑的人,送报的车辆,早班的公交车。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我站在这里,腹中是一个需要手术才能活命的孩子,远方是一个濒临崩溃的公司,身边是一个复杂难辨的前夫。
手机震动。
这次是陆司琛:「董事会投票,罢免案未通过。但我暂时辞去CEO,由副董事长代理。我买了今晚的机票来波士顿。」
紧接着第二条:「另外,我往你新加坡公司账户转了五十万新币。不用还,算我投资。别拒绝,这是为了孩子——如果他出生后,母亲的公司破产了,我会很难解释。」
我看着这两条信息,很久很久。
然后回复了三个字:
「谢谢。」
不是原谅,不是妥协。
只是谢谢。
在这个四面楚歌的早晨,至少还有一个人,在用他的方式,试图和我并肩作战。
哪怕他的方式依然带着掌控,哪怕我们的关系依然复杂难解。
但至少,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窗外的太阳完全升起来了,金色的光芒洒满城市。
我低头看着腹部,轻声说:
“宝宝,我们要打很多仗。”
“但妈妈答应你,这一世,我们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