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起飞前夕 (第2/2页)
“她不会躲。”陆司琛打断他,走到窗前,看着渐渐泛起鱼肚白的东方天际,“她要的是堂堂正正的离开,是向我证明她不需要我也能活得很好。”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那就让她证明。”
“但怀孕的事……”
“确认。”陆司琛说,“找可靠的私人医院,我要一份完整的孕检报告。如果她真的怀孕……”他停顿了很久,久到林峰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
“如果她真的怀了我的孩子。”
陆司琛转过身,阴影笼罩着他的半边脸。
“那就更有意思了,不是吗?”
第三节:机场对峙
凌晨4:50,我抵达机场。
这个时间点的国际出发厅,旅客稀疏。我戴着口罩和帽子,推着行李车,步伐平稳地走向新加坡航空的值机柜台。
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节奏上。
我知道陆司琛的眼线一定在某个角落盯着我。我也知道他可能已经布下阻拦——也许是在安检口,也许是在登机口,甚至可能直接让航班延误。
但我必须走。
值机柜台前只有两个旅客在排队。我将护照和电子登机牌递给工作人员,一个面带职业微笑的年轻女孩。
“苏清婉女士?”她核对信息后,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请您稍等。”
我的心一沉。
只见她拿起内部电话,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半分钟后,一个穿着西装、胸牌上写着“值班主任”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
“苏女士,请跟我来一下。”他的语气礼貌但不容拒绝。
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跟着他走向旁边的办公室。门关上后,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以及监控摄像头无声的红点。
“苏女士,非常抱歉。”值班主任脸上带着公式化的歉意,“我们接到通知,您的护照信息需要进一步核实,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今天这趟航班恐怕……”
“需要多久?”我平静地问。
“这……不好说,至少两三个小时吧。您可以改签下一班,或者——”
“是谁的通知?”我打断他。
值班主任的表情僵了一下:“这个……是相关部门的例行检查,我们只是配合。”
我点点头,从随身背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是市出入境管理局王副局长亲笔签署的《公民出境便利确认函》,编号2023-0876。”我语速平缓,每个字都像钉子,“上面明确写着:经核查,苏清婉女士无任何出境限制,各口岸应依法保障其通行权利。”
值班主任的脸色变了。
他拿起文件仔细查看,又用手机似乎是在核对什么。额头开始冒汗。
“还有这个。”我又推过去一份文件,“这是新加坡移民局签发的电子入境预批函,以及我在新加坡国立大学附属医院的孕产检查预约确认——我怀的是双胞胎,有先兆流产史,必须在今天抵达新加坡接受治疗。”
我顿了顿,摘下口罩,让苍白的面色完全暴露在灯光下:“如果因为贵航的无故延误,导致我的胎儿出现任何问题,您个人、新加坡航空、以及所有相关责任人,将面临什么样的法律后果,需要我详细说明吗?”
值班主任的手开始发抖。
他看看文件,看看我,又看看监控摄像头。我猜他此刻内心正在激烈斗争——一边是某个大人物的“招呼”,一边是板上钉钉的法律风险,以及一个“随时可能流产的双胞胎孕妇”可能引发的舆论海啸。
手机响了。
他如蒙大赦般接起,听了几秒,脸色从紧张转为愕然,再转为如释重负。
“好的,明白。”他挂断电话,看向我时,表情已经完全变了,“苏女士,非常抱歉耽误您的时间。您的信息核实已经完成,没有任何问题。我亲自带您走快速通道安检。”
“不用了。”我重新戴上口罩,“按正常流程就好。”
转身离开办公室时,我透过玻璃的反光,看见那个值班主任正在擦汗。
我知道那个电话是谁打的。
陆司琛放弃了。
或者说,他选择了暂时退让。
但这不代表结束。恰恰相反,这意味着一场更漫长、更复杂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第四节:空中转折
5:30,我通过了安检。
5:45,我坐在登机口的候机区,手里拿着一杯热水,小口啜饮。
窗外的停机坪上,那架波音787已经就位,地勤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检查。晨光初现,给巨大的机翼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边。
还有二十分钟登机。
手机在震动——是陈律师。
“苏小姐,法院已经受理了财产保全申请,冻结令会在今天上午十点生效。王副局长那边也搞定了,他承诺会‘密切关注’。另外……”陈律师的声音有些迟疑,“刚刚得到消息,陆司琛撤回了所有阻拦你的人。”
“我知道。”我看着窗外,“他发现了更好的玩法。”
“什么玩法?”
“猫捉老鼠。”我轻声说,“把我放到更大的舞台上,看我究竟能跳多高,然后再亲手把我拽下来——这样才符合他陆大总裁的骄傲。”
陈律师沉默片刻:“那你还要走吗?”
“当然要走。”我笑了,“舞台越大,聚光灯越亮。等他发现,站在台上的已经不是那只瑟瑟发抖的老鼠,而是一头蓄势待发的母狮时,就来不及了。”
挂断电话后,我最后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
护照、登机牌、钱包、加密硬盘、还有——我摸了摸夹层内侧那个小小的绒布袋,里面装着两枚素圈戒指。一枚是我母亲的遗物,一枚是我毕业时父亲送的礼物。
前世,我被陆司琛迷了眼,把这些都锁进了保险箱,再也没有戴过。
这一世,它们是我来路的坐标,也是我归途的灯塔。
广播响起登机通知。
我站起身,拖着随身行李走向登机口。队伍缓缓移动,扫描登机牌,走过廊桥,踏入机舱。
空姐微笑指引:“女士,您的座位在32A,靠窗。”
我找到位置,放好行李,坐下。系好安全带的那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包裹了我。
窗外,地面车辆开始变小,跑道向后飞掠。
飞机开始滑行,加速,抬头。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我闭上眼,手掌轻轻覆在小腹。
宝宝,我们起飞了。
离开这座困住妈妈前世一生的牢笼。
离开那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男人。
离开所有标签、所有定义、所有别人写好的剧本。
飞机冲入云层,阳光瞬间倾泻而入,刺得我睁不开眼。
等视线适应后,我看见的是无垠的云海,在朝阳下翻滚成金色的浪涛。
而前方,是六小时航程外的新加坡。
一个没有陆司琛的城市。
一个我可以重新成为苏清婉的地方。
我从背包里取出那个绒布袋,将母亲的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父亲的戒指穿进项链,贴身佩戴。
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份加密文件。
标题是:「星源文化——亚洲传统工艺现代化平台商业计划书V3.0」
我在作者栏,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苏清婉。
不是陆太太。
不是沈念的替身。
只是苏清婉。
飞机穿过云层,驶向一个全新的早晨。
而我知道,地面上的某座高楼里,陆司琛一定正看着航班追踪信息,看着那个代表SQ833的小点,一点点离开他的疆域。
让他看吧。
游戏的规则,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