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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最后的冥王 第十九章 低谷

第二卷 最后的冥王 第十九章 低谷 (第1/2页)
  
  时间,在旧城区晨光中凝固了短短一瞬。
  
  拉开后车门,少年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的瞬间,珍珠白的宾利慕尚无声滑入晨间的车流,朝着航城第一中学的方向驶去。
  
  而在后座,黎川与王俊杰并肩坐着。
  
  一个满脸好友劫后余生的庆幸,喋喋不休地追问昨晚的去向。
  
  一个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看着后视镜里那张清艳绝伦的侧脸,看着副驾驶上那只偶尔回头瞥他一眼的白狐。
  
  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在车内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黎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校服内侧的口袋。
  
  那里,银卡冰凉,信封微暖。
  
  而前座那个开车的女人……
  
  究竟是谁?
  
  晨光透过宾利慕尚的水晶车窗,在车厢内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
  
  黎川坐在后座,身体随着车辆行驶微微晃动。真皮座椅散发出淡淡的皮革香气,混合着某种清冷的、仿佛雪后松林般的女性香水味。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口袋——那里空空如也,平安符正安静地躺在另一个更深的口袋里,贴着胸口皮肤,带着微弱的、恒定的暖意。
  
  前座开车的女人有着惊人的侧脸线条。下颌的弧度精致如工笔画,鼻梁挺直,长睫在眼睑投下扇形阴影。
  
  她开车的方式很特别——双手松松搭在方向盘下半部分,手腕自然下垂,仿佛不是在操控一辆近六米长的豪华轿车,而是在把玩一件精致的古董。
  
  “小杰,这是你的那个同学?”
  
  女人突然开口。声音并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凝滞的湖水,在车厢封闭的空间里荡开清晰的回音。
  
  那声音极好听。不是少女的清脆,也非成熟女性的醇厚,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质感。
  
  每个音节都咬得清晰圆润,语调平缓得几乎没有起伏,却莫名让人不敢忽视。
  
  王俊杰猛地一哆嗦,肥硕的身体在真皮座椅上弹了一下,像只受惊的仓鼠。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坐直,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校服下摆被揪出一片凌乱的褶皱。
  
  “对、对的……”他的声音结巴得厉害,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这是我同学,黎、黎川……”
  
  女人没有回头。她只是微微侧了侧脸,视线通过后视镜扫过后座——那目光极快,像手术刀划过皮肤,带着冰冷的审视意味。黎川感觉自己的呼吸滞了一瞬。
  
  “黎川同学。”女人重复这个名字,语调依旧平淡,“小杰把那枚平安符送给你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
  
  黎川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王俊杰在旁边疯狂使眼色,肥嘟嘟的脸上写满了“别多问”“快糊弄过去”“求你了哥”之类的复杂信息。他的嘴唇无声地动着,做出“小姨”的口型。
  
  “这位是我小姨。”王俊杰终于挤出声音,语速快得像在背诵课文,“亲小姨。我妈妈的亲妹妹。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今天顺路送我上学……”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飘忽不定,显然连自己都不太信这套说辞。
  
  黎川没有戳破。他的目光落在女人握着方向盘的左手上——手指修长纤细,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涂着近乎透明的淡粉色甲油。
  
  手腕上戴着一块极薄的机械表,表盘是深邃的星空蓝,秒针无声滑动。
  
  就是这只手的主人,送出了那枚在黑雾中救了他一命的平安符?
  
  怀疑一旦滋生,就像藤蔓般疯狂蔓延。
  
  黎川的脑海里开始快速闪回那些破碎的画面——暮江星海小区门口,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后座车窗降下,女人淡漠的侧脸,怀中安静蜷缩的白狐。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每一次幻境循环,她都在那里,像是一个被程序设定的固定背景板。
  
  但真的是背景板吗?
  
  如果平安符真的出自她手,如果她真的拥有能对抗黑雾的东西……
  
  那么她是谁?她知不知道那些循环?她知不知道银卡?知不知道夏念初的消失?知不知道……观老,和第二要塞?
  
  她,会不会是观老口中的“御气者”?
  
  “可能是我多虑。”黎川在心里对自己说,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掐进掌心,“也许那枚平安符只是她从哪个有真本事的高僧那里求来的。也许她只是个普通的、有点神秘的豪门千金。也许一切只是巧合……”
  
  但真的只是巧合吗?
  
  随手送出的、恰好能在超自然现象中保命的护身符?还有此刻这辆曾在幻境中出现过的宾利慕尚?
  
  太多的“巧合”堆叠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了。
  
  黎川小心地抬起眼,再次看向前座的女人。
  
  晨光从侧面照进来,给她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她的表情很淡,淡到几乎没有表情——不是冷漠,而是一种更深层的、仿佛对周遭一切都缺乏兴趣的疏离。
  
  就在这时,一直蜷在她手边的小白狐动了。
  
  它先是伸了个懒腰,前爪向前伸展,粉嫩的肉垫张开,露出尖锐的指甲尖。而后它轻盈地一跃,从主驾驶座跳到了副驾驶座上,整个动作流畅得像一道白色的弧光。
  
  落座后,它侧过头,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瞥了黎川一眼。
  
  只是一眼。
  
  很短暂,很随意,像是无意中的一瞥。
  
  但黎川浑身的汗毛都在那一瞬间立了起来。
  
  那不是普通动物的眼神。那里面有某种……人性化的东西。不是智慧,不是灵性,而是一种更诡异的、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本质的审视感。
  
  小白狐看了他一眼,就懒洋洋地趴下了,把头埋进前爪里,眯起眼睛,像是要补个回笼觉。
  
  车厢重归寂静。
  
  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空调系统送出暖风的细微嘶嘶声。
  
  白色宾利慕尚无声滑入航城一中侧门外的临时停车区。
  
  车还没停稳,王俊杰就急不可耐地去拉车门把手。他的动作太急,差点把整个车门拽开,肥硕的身体像一颗炮弹般弹射出去,在校门口的水泥地上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快!黎川!还有三分钟!”
  
  王俊杰回头吼道,脸上的肥肉因为焦急而颤抖。他这辈子——从初中到高中,从操场八百米测试到体育课躲避球——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那双平日里总是懒洋洋拖着的腿,此刻像是上了发条,迈开的步伐又大又急,校服下摆被风掀起,露出里面皱巴巴的T恤。
  
  黎川被他拽着往前冲,差点绊倒。他回头看了一眼——宾利驾驶座的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内外视线。最后一瞥里,他只看到女人精致的侧脸轮廓,和她手边那团白色的、毛茸茸的影子。
  
  车窗彻底闭合,反射出秋日清晨灰蓝色的天空。
  
  “你……你跑什么……”黎川喘着气,被王胖子拖着狂奔。
  
  “我能不跑吗!”王俊杰的声音因为奔跑而断断续续,带着哭腔,“你是不知道我小姨有多可怕……我小时候,大概七八岁吧,在她家玩,不小心碰翻了她一个化妆盒……”
  
  他们冲进校门,穿过空旷的前庭,脚步声在晨间的寂静里格外清晰。
  
  “就……就一个巴掌大的小盒,我以为是什么玩具……”王俊杰的声音里充满后怕,“结果她什么都没说,直接拎着我的后领,把我带到他们小区门口——那时候她住在户城一个顶级别墅区——找了根绳子,把我手腕捆了,吊在门卫室旁边的铁艺栏杆上……”
  
  黎川的脚步慢了一瞬,心中怀疑的枷锁更紧几分,化妆盒么,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吊了……半天。”王俊杰咽了口唾沫,“从中午到太阳下山。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见。保安想放我下来,她一个眼神就把人瞪回去了。我哭得嗓子都哑了,她就在旁边藤椅上坐着喝茶,看杂志,偶尔瞥我一眼,那眼神……冷得跟冰锥子似的。”
  
  他们冲上教学楼楼梯,脚步声在楼梯间里回荡出重叠的回音。
  
  “从那以后,”王俊杰喘着粗气,“我就再也不敢随便碰她的东西了。也不敢跟她多说话。她问我什么,我答什么,绝不多说一个字。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来找我,啥也不做,就盯着我看;刚才在车上,她突然开口,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黎川没有说话。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王胖子的描述——被吊在小区门口半天,女人在旁边喝茶看杂志。那种画面感太强,强到他能清晰想象出当时的场景:一个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小胖子,被捆着手腕吊在栏杆上,来来往往的豪车和行人投来好奇或怜悯的目光。而那个女人,就坐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平静地喝着茶,仿佛眼前的折磨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默剧。
  
  “她简直就是个恶魔。”王俊杰最后总结道,声音里充满发自肺腑的恐惧。
  
  黎川的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恶魔吗?
  
  也许吧。
  
  但就是这个“恶魔”,送出了那枚在黑雾中救了他一命的平安符。
  
  他们冲上三楼,穿过走廊。早读预备铃在这一刻响起——尖锐、急促、不容置疑的铃声,瞬间撕裂了晨间的宁静。
  
  高二(8)班的门就在前方。
  
  王俊杰几乎是撞开门冲进去的,黎川紧随其后。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同学,听到动静纷纷抬头,看到他们俩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模样,有几个人发出低低的嗤笑。
  
  “踩点王又来了。”
  
  “胖子今天跑挺快啊。”
  
  黎川没有理会那些声音。他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坐下的瞬间才感觉到双腿的酸软和胸腔里火烧火燎的疼痛。他大口喘着气,额前的头发被汗浸湿,凌乱地贴在皮肤上。
  
  讲台上,班主任张燕已经站在那里了。她手里抱着一沓厚厚的试卷,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黎川和王俊杰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又豁然松开,没说什么。
  
  黎川高一时所分的班级在年级里属于中游,有强有弱。
  
  而黎川,就是所有中游班级里的goat,是4个班级里为数不多能与实验班学生掰手腕甚至多次胜出的人。
  
  早读课是语文。
  
  张燕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大家自由朗读,而是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期中考试的语文试卷,批改完了。这节课,我们先把试卷发下去,简单讲一下整体情况。”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窃窃私语、翻书声、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了。空气凝固成一种紧绷的、充满期待与不安的质感。有人挺直了背,有人低下了头,有人无意识地抠着指甲边缘的死皮。
  
  张燕开始念名字。
  
  按照她一贯的恶趣味——从低分到高分。
  
  第一个被叫到的男生脸涨得通红,低着头快步走上讲台,接过试卷时手指都在抖。78分。作文那一栏用红笔写着大大的“35”。
  
  第二个是女生,眼睛已经红了,似乎是发挥失常,接过试卷时咬着嘴唇,强忍着没哭出来。91分,刚过及格线。
  
  第三个——
  
  “王俊杰。”
  
  王胖子浑身一僵,像是被电击了似的,慢吞吞地站起来,挪到讲台前。张燕把试卷递给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有无奈,有失望,还有一丝“你本可以更好”的责备。
  
  92分。
  
  作文:38。
  
  王俊杰接过试卷,看都没看就塞进了书包,回到座位后就把头埋进了臂弯里,像只逃避现实的鸵鸟。
  
  名字一个接一个被叫到。
  
  分数逐渐攀升。95分,100分,105分……每叫到一个名字,教室里就会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有人松了口气,有人暗暗握拳,有人露出失望的表情。
  
  语文考试在高中并不属于拉分项目,但个别同学确实例外。
  
  比如黎川。
  
  黎川安静地坐着。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里有上学期期末他用铅笔写下的几个数学公式,已经被橡皮擦得模糊不清。窗外的梧桐树在晨风中轻轻摇晃,叶子已经黄了大半,偶尔有一两片脱离枝头,打着旋儿飘落。
  
  他的思绪飘得很远。
  
  飘到了暮江星海小区门口的梧桐树下,飘到了便利店暖黄色的灯光里,飘到了夏念初递还银卡时那个干净的笑容,飘到了她消失前最后那个困惑的、无声的口型——
  
  “快走。”
  
  心口忽然一阵刺痛。
  
  像是有根针扎了进去,不深,但足够尖锐,足够让他的呼吸滞涩。
  
  “黎川。”
  
  张燕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黎川站起身,走向讲台。他的脚步很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膝盖在微微发软。
  
  他昨晚在生死边缘走了两遭。
  
  张燕把试卷递给他。
  
  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赞赏,有欣慰,还有一丝黎川读不懂的、更深层的东西。
  
  黎川接过试卷。
  
  目光落在分数栏上。
  
  总分:133。
  
  作文:58。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纸张边缘被捏出细微的褶皱。58分。离满分只差两分。这在他以往的考试中并不罕见——他的作文向来是强项,思路清晰,文笔老练,时常被当作范文在全班朗读。
  
  但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的作文题目是《边界》。
  
  他走回座位,坐下。同桌的王俊杰偷偷瞥了一眼他的分数,倒吸一口凉气,小声嘟囔:“我靠……变态啊……”
  
  黎川没有回应。
  
  他翻开试卷,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作文纸上,红色的批注密密麻麻——
  
  “思路清晰,层层递进。”
  
  “从物理边界写到心理边界,再写到认知边界,逻辑严谨。”
  
  “例句:‘真正的边界从不只存在于物理世界。它在语言与沉默之间,在理解与误解之间,在真实与虚构之间……’——深刻。”
  
  “结尾收束有力,余韵悠长。”
  
  张燕开始讲评试卷。
  
  她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平稳,清晰,带着语文老师特有的抑扬顿挫。她先讲了基础知识部分的易错点,然后是阅读理解里的陷阱题,最后,她花了整整二十分钟,专门讲作文。
  
  “这次作文,我们班最高分58分。”张燕说,目光在教室里扫视,“黎川同学的这篇《边界》,写得非常好。我想在这里给大家读几段,分析一下它的优点。”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张燕拿起黎川的试卷,开始朗读。
  
  “‘边界是什么?是地图上细细的虚线,是国境线上高耸的铁丝网,是物理课本里定义的介质的交界面。但我们都知道,真正的边界从不只存在于物理世界……’”
  
  黎川垂着眼,看着桌面。
  
  那些句子从他笔尖流出时,带着某种连他自己都未完全理解的冲动。他写物理边界,写心理边界,写认知边界……但真正想写的,是那些更隐秘的、更致命的边界——
  
  现实与幻境的边界。
  
  平凡与超凡的边界。
  
  活着与消失的边界。
  
  “‘……当我们站在边界线上,一只脚在过去,一只脚在未来,我们真正面对的,其实不是选择向左还是向右,而是选择成为过去的囚徒,还是未来的拓荒者。’”
  
  张燕读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她的目光落在黎川身上,那眼神里有探究,有深思,还有一种教师对学生突然展露的、超乎预期的深邃思想的惊讶。
  
  “这句话写得非常好。”张燕说,“它不仅点题,而且把‘边界’这个抽象概念,转化为了一个关于身份、关于选择、关于自我定义的深刻命题。”
  
  黎川的指尖冰凉。
  
  成为过去的囚徒,还是未来的拓荒者?
  
  他现在不就站在这样的边界线上吗?一边是平凡的高中生活,是试卷、分数、高考、未来;另一边是银卡、黑雾、要塞、观老、血色信封,以及一个完全陌生的、危险的超凡世界。
  
  他选择了哪边?
  
  或者说,他有选择的权利吗?
  
  他有,他此刻不就坐在教室里么?
  
  思绪翻涌间,黎川又想起了夏念初。
  
  那个在幻境里一次次消失的女孩,那个在现实中把银卡还给他的转学生,那个在办公室恬静地地、认真地听他讲数学题的少女。她现在在哪里?安全吗?还……在吗?
  
  如果她真的“消失”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在某个他无法触及的边界之外,她正在承受着他无法想象的命运?
  
  而他,什么都没做到。
  
  没有握紧她的手,没有带她逃离,没有在最后的时刻,给她一个确定能...活下来的承诺。
  
  胸腔里的刺痛感再次蔓延开来,这一次更尖锐,更持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缓慢地碎裂。
  
  “黎川同学在这篇作文里,还用了很多精妙的比喻。”张燕的声音继续传来,“比如这一句:‘边界不是墙,而是门。不是终结,而是开始。不是隔绝,而是连接。’”
  
  不是隔绝,而是连接。
  
  黎川的呼吸滞了一瞬。
  
  连接什么?
  
  连接两个世界?连接过去与未来?连接……他和夏念初?
  
  如果他当时握紧了她的手,如果他们一起跨过了那道门槛,如果他们没有在便利店门口分开……
  
  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不知道。
  
  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因为那个选择已经过去了。因为那个时刻已经凝固成记忆里的一帧画面,再也无法更改。
  
  黎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第一节语文课在张燕的讲评声中接近尾声。
  
  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教室里瞬间活了过来——桌椅拖动的声音,书包拉链的声音,学生们交谈笑闹的声音,汇成一片熟悉的、属于校园课间的喧嚣。
  
  黎川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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