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1/2页)
连续三天的阴雨,把江南的土泡得发黏,龙山的轮廓在雨雾里像块浸了水的墨玉,沉默地蹲在凤南村西北二十里处。这里比凤凰山更荒,山脚下只有一个叫“石窝铺村”的村落,村里人主要靠采石和种茶为生,鲜少有人往山上跑,因为老辈人传下来说,龙山的古墓比凤凰山的更邪,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
清晨五点,石窝铺村的村民老石头扛着柴刀往山上走。他要去后山砍些干柴,雨季的湿柴烧不着,只能往更深的林子里找。雨丝打在斗笠上,发出“沙沙”的响,林子里静得只有鸟叫和自己的脚步声。走到离龙山古墓入口还有半里地时,老石头突然停住脚,地上有串新鲜的脚印,不是本地村民常穿的胶鞋,是登山靴的纹路,鞋码很大,陷在泥里有半指深,显然是负重走的。
“谁会来这鬼地方?”老石头嘀咕着,心里发毛。他顺着脚印往古墓方向走,越靠近,脚印越密,还多了些奇怪的痕迹,像是钢管拖过的印子,延伸到古墓那道被藤蔓遮住的石门前。石门半开着,里面黑黢黢的,飘出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泥土的腥气,是机油和铁锈混合的味道。
老石头不敢靠近,从怀里掏出手机,手哆嗦着拨通了村支书的电话:“支书,龙山古墓那边不对劲,好象有人来过,还开了石门……”
电话那头的村支书也慌了,立刻上报给乡派出所,乡派出所又层层上报,等梁方剑接到消息时,已经是上午八点。他刚结束对冯永成的审讯,冯永成虽然承认了“K”的存在,却始终没有透露“K”在本地的联系人,只反复说,“那人藏得很深,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龙山古墓?”梁方剑捏着手机,手指在桌上的地图上点了点,龙山古墓和凤凰山古墓同属南宋时期,相传是一对兄弟望族的墓葬,民间还流传着“凤凰衔珠,龙山藏玉”的说法,意思是两座古墓里藏着互补的秘密。苏丽死前留下的地图上,龙山古墓被红笔圈了重点,旁边写着“10.25”,也就是明天。
“林晓雨,带上技术队,去龙山古墓勘查;陈晓春,你去石窝铺村,找报案的老石头了解情况,顺便摸查村里的外来人员。”梁方剑语速很快,“注意安全,龙山古墓比凤凰山的更复杂,可能有陷阱。”
半小时后,三辆警车分别往龙山和石窝铺村驶去。梁方剑坐在往龙山的车里,手里翻着龙山古墓的资料,这是座未被发掘的古墓,文物局只做过初步勘探,记录显示古墓有三层,每层都有机关,尤其是第二层的“流沙阵”,一旦触发,能把人活埋在里面。
车到龙山脚下,雨已经小了些。林晓雨带着技术队已经在石门前等候,看到梁方剑,立刻迎上来:“梁队,石门是被专业工具撬开的,边缘有液压钳的痕迹,不是蛮力打开的。我们测过了里面的味道,是柴油和硝酸铵的混合味,可能是盗墓者用的发电机和炸药残留。”
梁方剑走到石门前,往里看了一眼。手电光扫过,能看到地面上有新鲜的轮胎印,是小型发电机的轮子留下的,延伸到黑暗里。空气里的机油味更浓了,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和凤凰毒草的味道很像,但更淡,像是被稀释过。
“进去看看,小心机关。”梁方剑戴上手套,率先走进古墓。里面比想象中宽敞,第一层是个耳室,墙上的壁画已经脱落大半,只剩下零星的“凤凰衔珠”图案,和凤凰山古墓的壁画一模一样。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个打开的铁盒,里面是空的,盒底有个凹槽,形状和凤凰山古墓里发现的金属片吻合。
“梁队,这里有发现!”技术队的张磊喊了一声。他蹲在墙角,手里拿着个透明袋,里面装着半张纸片,上面印着个熟悉的凤凰符号,还有一串数字,“10.25,20:00,青溪河老码头”。
“10.25,就是明天晚上八点,青溪河老码头。”梁方剑看着纸片,心里有了猜测,“这是交易时间和地点,‘K’的人要在明天晚上交易龙山古墓里的东西。”
林晓雨走到铁盒旁,用棉签擦拭盒底的凹槽:“凹槽里有金属残留,和凤凰山金属片的成分一致,说明这里之前放过另一半金属片,两座古墓的金属片合在一起,才能打开某个地方,可能是主墓室的石棺。”
梁方剑点点头,刚想继续往里走,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晓春跑了进来,脸色苍白:“梁队,石窝铺村的老石头不见了!他家里人说,早上上山后就没回来,我们在他砍柴的地方发现了这个。”
陈晓春递过来一样东西,是老石头的柴刀,刀把上沾着血,血已经干了,呈暗红色,旁边还有几根黑色的头发,不是老石头的,老石头的头发是全部是白色的。
梁方剑的心里一沉。老石头肯定是看到了不该看的,被“K”的人绑走了,或者已经遇害。而那串数字和地点,很可能是个陷阱,“K”的人故意留下纸片,引他们去老码头,同时对老石头下手,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雨雾从石门缝隙里飘进来,落在冰凉的石壁上,耳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阴冷。梁方剑看着地上的轮胎印,又看了看那半张纸片,心里清楚,“K”的布局比他们想象的更周密,而龙山古墓,只是这个布局里的又一个棋子。
石窝铺村的村委会里,烟雾缭绕。梁方剑坐在长条桌的主位,面前坐着石窝铺村的村支书和几个村民代表,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焦虑。老石头是村里的老好人,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现在突然失踪,大家都很担心。
“老石头平时上山砍柴,都走哪条路?有没有固定的休息点?”梁方剑问。
村支书抽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他一般走后山的小路,路过鹰嘴崖的时候会歇会儿,那里有个石亭子,能遮雨。我们刚才去鹰嘴崖找过,没看到人,只看到地上有打斗的痕迹,还有几滴血,已经让派出所的人取样了。”
陈晓春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个笔记本,上面记着村里外来人员的名单:“村里最近没什么外人来,只有一个叫‘老石’的石匠,是三个月前从邻村迁来的,租了村东头的废弃厂房,平时很少出门,只偶尔帮村民修修农具。”
“老石?”梁方剑抬起头,“和老石头一个姓?他们认识吗?”
“认识,都是石匠,偶尔会一起喝茶,”村支书说,“不过这个老石话很少,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只听说他手艺很好,会刻石碑,还会修古建筑。”
梁方剑心里一动,会修古建筑的石匠,很可能懂古墓的结构,而且“老石”这个名字,和冯永成之前提到的“K”的本地联系人“老石”发音一样,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带我们去老石的厂房看看。”梁方剑站起身。
村东头的废弃厂房很偏,周围都是菜地,厂房的大门关着,挂着一把大锁,锁上没有锈迹,显然经常有人开。陈晓春从村民手里借了把撬棍,撬开锁,推开大门,里面空荡荡的,地上散落着几块石碑半成品,还有些刻刀、锤子,墙角放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拉链没拉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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