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活着的医,才是神明 (第2/2页)
“旗不倒……”他嘶吼,声音如野兽垂死咆哮,“医不跪!”
话音落下,旗面忽地腾起一道金焰,非火非光,似由万千医者心头执念汇聚而成。
火焰升腾,照亮整座皇陵,仿佛回应那句“医者即神明”。
风起,灰烬飞舞,像是无数亡魂在低语。
而在远方苍茫山道上,一道佝偻身影正拄杖疾行。
他独腿撑地,步伐却坚定如铁,手中灯笼摇曳,灯焰微弱,却始终不灭。
根僧来了。
他抬头望向皇陵方向,眼中映着冲天金光,嘴唇微微颤动。
待他踏上高台废墟,看见那倒在碑前的女子,他缓缓跪下,将手中最后一盏药灯轻轻置于她身侧。
灯焰微弱,摇曳欲熄,却与她残存的一丝心火遥遥呼应,仿佛两个即将消散的灵魂,在黑暗尽头轻轻相触。
第292章活着的医,才是神明(续)
风如刀割,残烬在空中打着旋,像无数未散的魂魄低语。
高台之上,断碑裂石间,唯有一盏灯,一缕火,一人影。
根僧拄着那根磨得发亮的乌木杖,一步一步踏上废墟。
他左腿空荡荡地晃着,右腿每踏一步都深陷焦土,可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如同当年背着药篓穿行瘟疫村寨时一样。
三十年前,他曾跪在一座焚毁的药堂前,听一个少女说:“总得有人提灯,哪怕只照一寸路。”
“你说要我执灯二十年……”他哑声开口,声音像是从枯井深处捞起,“我来了。”
他将手中那盏油尽灯枯的药灯轻轻放在云知夏身侧。
灯芯微颤,火苗薄如蝉翼,仿佛一口气就能吹灭。
可就在它落地的刹那,竟与她胸口那一丝几不可察的心火产生了奇异的共鸣——微光轻跳,似在回应,似在呼唤。
这不是普通的灯。
这是药语堂第一盏灯,是当年她在破庙里用野蒿油点燃的那一盏;是她亲手交到他手里,说“你若不灭,医道不熄”的那一盏。
根僧双膝重重砸向地面,尘灰腾起。
他不再言语,只是静静跪守,如同守护最后一味救命的药。
就在这死寂之中,一道小小的身影自远处狂奔而来。
小药扑——那个曾被药奴贩卖、被毒针穿喉、几乎失声的孤儿,此刻四肢并用地爬过碎石与血泥,额上磕出血痕也不停歇。
他扑到云知夏身前,以额触地,双手颤抖着覆上她的掌心。
一股极细微、却无比纯粹的心火,自他瘦弱的身躯中缓缓渡出,顺着掌纹流入她冰冷的脉络。
那是最原始的“师徒共命”阵——不是靠符咒,不是靠秘术,而是以信念为引,以血肉为药,将生之愿力强行续接。
这阵法早已失传,唯有古籍记载:“师者将陨,徒以心燃薪;命若残烛,火亦可复明。”
刹那间,云知夏指尖微颤。
她睁开了眼。
眸光初启,如寒潭映星,虽弱,却锐。
她一眼便望进了萧临渊的眼底。
他单膝跪在她身旁,玄甲碎裂,肩头仍在淌血,掌心那道因噬毒而生的金纹,正与她心火同频跳动,宛如血脉相连。
他的脸近乎苍白,眼底布满血丝,像是熬过了千年长夜。
“你说过……病人可以喊疼。”他嗓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剜出来的,“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怕你闭眼。”
风掠过,吹动他染血的衣角。
这个曾屠尽北境敌军、令百官胆寒的“疯批”靖王,此刻声音竟有一瞬的破碎。
云知夏望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极淡,却如春雪初融,破开万丈寒冰。
她抬手,指尖轻抚过他冷峻的轮廓,带着一丝虚弱的暖意。
“我不闭眼。”她声音轻,却字字如钉,“因为……活着的医,才是神明。”
话音落下,天地仿佛静了一息。
紧接着,远方蹄声如雷,一名浑身浴血的传令兵冲上山崖,手中战报高举,声嘶力竭:
“报——!北境药奴暴动,连夺三城!其旗所书——‘我们,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