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织坊 (第2/2页)
“不不,这如何使得……”
“嗳,柳兄弟你这是说哪里话,莫非是看不起胡某这样的生意人?你看看周围,单是这西湖边上的织坊就足足有百余家,你想想,全杭州得有多少织坊?这么多的织坊每年织出来的丝绸江浙哪里用的完?所以呀,除了上给杭州织造的定额,这儿每年还有十几船要运去海外,大都是卖去南洋的,那儿有个吕宋岛,南宋那会儿就有不少商人移那儿了,听说欧罗巴的伊比利亚人在东边十万八千里外的亚美利加大陆发现了银矿,有的是银子,还有些商船往西边横穿马六甲直接把丝绸瓷器卖去欧罗巴的,等这些商船回来的时候,每一船都满载着白花花的银子,当年太宗皇帝大力扩充海船战舰,让大太监郑和一连下了六次南洋西洋,为了就是开拓海外贸易充实宫中内帑,你想想,如今朝廷不开大海船下南洋了,这钱自然轮到海商们赚了,这可是多大一块油水呀。”
“等等,你的意思,太宗让郑和去南洋西洋不止是为了宣扬国威?”
“哈哈,宣扬国威?那都是文人的心思!”胡千机端起手上一盏琉璃杯来,“柳兄弟有所不知,看见这只玻璃杯了么?这东西在西洋便宜得很,那些海商去阿拉伯做买卖,回程的时候满船满船的载着这样的小玩意儿回来。”
柳浩然心不在焉的听着,只是出神的打量着那盏小杯子,晶莹剔透的晃得人眼花。
“你刚才说这是什么东西,玻璃杯?”
“贤弟若是不嫌弃,这只杯子就送你了。”
“这,这又如何使得?”
“贤弟千万不要推辞,你我既然已经结义,为兄也合该送你个信物,你把这东西带在身上,今后万一临时碰上了为难的时候,也能换些银子不是?”
“这,这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就对了么,还有这间织坊四成的股份,柳兄弟也千万莫要推脱了。”
柳浩然连连摆手:“这玻璃杯我可以收下,织坊之事万万不可!”
“莫非贤弟不肯帮忙?”
柳浩然听他这般说话,反而纳闷起来。
“什么叫做不肯帮忙,我听不懂。”
“贤弟呀,你可知功名的好处?秀才可以见官不跪、可以不用服徭役,而以你如今举人的身份,就可以豁免不少赋税,我若将这一间织坊寄在你柳兄弟的头上,一年要交的税至少可免掉一大半,这些钱与其白白交给官府,为兄情愿送给贤弟进京赶考!”
“这……,天下竟有这种好事情?”
“呵呵,要不说贤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呢,为兄和你不一样呐,四书五经是根本背不下来,实在不是块科举这块料,不过为兄好读闲书,也好交朋友,其实这天下很多东西四书五经里头都没有写,譬如天下人都以为我大明是天下的中心,其实这只是夜郎自大一厢情愿。”
“夜郎自大?”
“不错,我大明固然强盛,却也仅仅是这方大陆东隅的一处多山的角落罢了,当年太宗皇帝锐意开拓海路,就是为了让我大明的移民能够遍布南洋、西洋,与欧罗巴人争锋!否则这天朝上国四个字,就是个笑话。”
“等等,照胡兄的意思,太宗皇帝下西洋并不是为了找建文皇帝?”
“哈哈哈,那些都是田间野史而已,太宗皇帝既已称帝,那个建文皇帝就算现世,太宗也可以说他是假冒的。再说了,建文皇帝是建文四年的六月出逃的,跑过船的海商都知道,这六月刮的是东南风,建文顺风应该一路北上,去的只能是朝鲜国或是日本国,如此,太宗皇帝七下西洋不是都去的反了么?还有,七下西洋如此声势浩大,他这是想找到建文呢,还是不想找到他呢?”
“这,这些我倒没想到……”
“嘿嘿,太宗当年毕竟是抢了建文皇帝的位置,这一点确实不应该,可在其位谋其政么,就譬如说我刚送你的这玻璃杯吧,从海上一转手就是百倍的利润!太宗皇帝屡次下西洋,就是想垄断如此暴利的海上贸易,要不然,太宗皇帝哪来的钱迁都营建BJ,哪来的钱修《永乐大典》?又哪来的钱五征蒙古?这几件事无论哪一件放到哪一朝,都能顷刻让国库见底,所以呀,太宗皇帝如今也成了那些海商的祖师爷,我手里也有几艘海船的股份,哦,为兄一时兴起,班门弄斧了……”
“哪里哪里?胡兄你今日所言,实在令柳某眼界大开!”
“呵呵,这么说,贤弟愿意接受为兄的股份了?”
“这……,柳某今后要如何回报你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