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肝脑涂地(求月票) (第1/2页)
在火车上待了两天两夜,张来福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他时间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到了第三天早上,老宋让老于和老郑收拾东西下车,顺便从张来福身上摘下来些棉花。
张来福从床上坐了起来,走了两步,咳嗽两声,试了试声音。
能动,能说话。
老宋叮嘱道:“来福,记住片场的规矩。”
张来福连连点头。
老于收拾好了行李,压低声音对老郑道:“怎么又让他起来了?”
老郑皱皱眉头:“不跟你说了么,他在万生州没身份,站台上的人不好糊弄,不能弄的太扎眼。”
挂画上再次出现了乘务员的身影:“各位旅客,黑沙口车站就要到了,请到站的旅客,收拾好个人物品,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众人离开了房间,走出了消防门,门外还是一条走廊。
这条走廊很黑,一点光亮都没有,老于和老郑一前一后带着张来福走,走了十几分钟,张来福听到了一些声音。
哐啷啷啷!
这是锣鼓的声音。
宋永昌走在最前边,东绕西绕一路走到墙边,对着墙壁敲了六下,咳嗽了两声:“门口这口大锁,可沉得很。”
门外有人应答:“锁不怕沉,看你有没有钥匙。”
宋永昌道:“一路风尘,钥匙磨得锃亮。”
门外人应道:“诸位辛苦,回家好好歇息。”
门开了,看门人问宋永昌:“这都您的人?”
宋永昌把自己人点数一遍,对看门人道:“这些是我的人,余下的我不认识。”
看门人按数收了钱,放宋永昌一众人过去。
前边还是一段走廊,等穿过这段走廊,推门再看,张来福眼前终于亮了。
面前是个戏台子,台上一名俏丽飒爽的女子,在台上唱道:“桴鼓亲操,焕旌麾,芝盖冲霄;列艨艟,铁链环绕。听军中,喊杀声高。
拥高牙,力撼江潮,秉忠肝,凭赤胆,保定了大宋旗号!”
台下叫好声不断,张来福不懂戏曲,只觉得这女子美艳绝伦却又威风凛凛,独特的气质和精湛的表演让人挪不开视线。
老宋找了个位置,让众人坐下,按照这里的规矩,他们得看完一场戏才能走。
张来福左边坐着老郑,右边坐着韩玉成,看着那女子的表演,老郑不断的叫好。
“来福,这是刀马旦,你看得懂么?”
张来福摇头道:“我不是太懂,她帽子上那两个长的东西是什么?”
老郑认真的讲解:“那是盔头上的翎子!”
“她背上插的旗子叫什么?”
“那叫靠旗。”
“她唱的这段戏叫什么?”
“这叫《战金山》!”韩玉成在旁边接了一句。
老郑一脸欣喜:“小韩,你喜欢戏曲?”
韩玉成点点头:“我对传统艺术也有一些研究。”
“老祖宗留下的玩意儿就是好!”老郑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看的非常痴迷。
韩玉成凑到张来福耳边,突然说了一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张来福一怔,转脸看着韩玉成:“这里是片场!”
韩玉成沉默片刻,又在张来福耳边说了一句:“你这样的蠢人就该死,死一百回都活该。”
张来福想了一会,转脸看着韩玉成:“这是你的台词么?”
韩玉成哭笑不得:“是,这是我的台词,你想说什么?”
“我没什么可说的,”张来福摇摇头,“我没有台词。”
老郑在旁边笑了一声,张来福这是被收拾老实了。
一出戏唱完,老宋带着众人离开了戏院,张来福回头看了一下招牌,上边写着三个大字:庆祥园。
这个地方,张来福记住了。
戏园外边是一条马路,沿街的建筑大多都是两层的,三层以上的建筑很少,五层以上的建筑基本没有。
房屋的线条十分圆润,大门的上沿是拱形的,窗子的上沿也是拱形的,就连街角的门店,转角处也是圆弧形的。
马路上有不少行人,也有马车,可张来福没见到一辆汽车。
这里的环境和桓国差别这么大,按理说,张来福应该表现出一些新奇感。
可张来福神色平静,仿佛对周围的建筑司空见惯。
老宋心里起疑:“来福,你是不是来过这?”
“没来过,”张来福摇摇头,“以前见过类似的片场。”
老宋笑了笑,没有说话,不多时,老于带着几辆马车走了过来。
众人纷纷上车,韩玉成东张西望,想要逃跑,可又没有胆量。
趁着上车的机会,他对张来福说了一句:“这不是演戏,咱们被拐了!”
张来福瞪了韩玉成一眼:“这是片场,你得守规矩。”
他知道韩玉成想要逃跑,可他现在没有和韩玉成合作的想法。
他身上都是棉花,老宋只要动动手,就能让张来福粉身碎骨。
黑漆漆的车厢里吊着一盏油灯,油灯晃了两下,马车动了。
韩玉成浑身哆嗦,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往下流。
老于笑道:“你怕什么?你看人家来福就不怕。”
韩玉成的声音开始颤抖,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了:“他是傻子,我可不是……”
老于笑道:“来福,他说你是傻子。”
张来福神情严肃道:“我没台词,我不说话。”
老于笑了,转眼看着韩玉成:“你跟来福好好学学,别乱说话。”
凌晨一点半,众人到了放排山。
张来福睡得正熟,被宋永昌给叫醒了。
“到地方了,接下来是重头戏,你们两个新人好好表演,可千万别拖了剧组的后腿。”
张来福抬起头,看着夜色之下的放排山。
高耸的山峰压在了张来福的眼前,压得他有点透不过气。
韩玉成腿软了,老郑架着他,才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老郑和老于跟在宋永昌身边,其他人各自回自己的营寨。
宋永昌直接把张来福和韩玉成押去了秧子房,送进了囚室。
安顿好了张来福,宋永昌正要去找袁魁龙,没想到袁魁龙已经到了秧子房门口,粮台赵应德也跟在了身旁。
“老宋,你做了这么大的事情,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袁魁龙走到了宋永昌近前,抓住了宋永昌的衣服。
周围几个匪兵都吓坏了,以为大当家要对二当家下手。
宋永昌一点都不慌乱,毕恭毕敬回应道:“龙爷,我哪做过什么大事。”
袁魁龙回头看了赵应德一眼:“你说老宋这什么意思?”
赵应德摇头道:“我听不出二爷什么意思。”
“你听不出来?”袁魁龙瞪圆了眼睛,“整个山头都知道,你和老宋最亲近,你特娘跟我说你听不出来?你到底跟谁一条心?”
赵应德急了:“当家的!我跟你一条心呀,我心长什么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么?”
“别总拿心跟我说事儿!”袁魁龙不好糊弄,“你那心是萝卜做的!”
“好!当家的信不过我的心,我今天就把这只手砍了,让当家的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
赵应德举起刀,就要砍自己的手。
袁魁龙把刀抢了下来,怒喝一声:“我还说不得你了!你在这就把手给砍了什么意思?你这手……”
袁魁龙把赵应德的手放在鼻子旁边仔细闻了闻,问道:“你这只手是黄瓜吧?”
赵应德点头道:“脆心青,今年下来的第一茬好黄瓜,我就给当家的存上了。”
“你看你,这地方连黄酱都没有,你就非得把手砍了,你这让我怎么吃,你这事儿办的不周全。”袁魁龙笑了,转脸对宋永昌道,“老赵心里还是装着我。”
赵应德在旁道:“我胳膊里也装着当家的。”
袁魁龙埋怨宋永昌:“老宋,人家老赵对我忠心耿耿,你对我就三心二意。”
宋永昌一愣:“当家的,这话从何说起?”
袁魁龙表情十分温和:“我刚才说你做了大事,你非说你没做,你给我找六个傻子开碗,这不是大事儿么?”
宋永昌赶紧低头:“当家的,这对我来说是天大的事儿,为当家的做事儿,肝脑涂地,我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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