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纪念墙下的清算 (第1/2页)
基地的晨雾里终于有了新的气息——耕地里的玉米苗冒出了绿尖,老张蹲在田埂上,手里攥着我上次给他的那半块饼掰碎的种子,正往土里埋。“丫头你看,这苗比坊子时候的还壮实。”他对着纪念墙的方向小声说,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工人,是之前跟着闹罢工的,现在正帮着拉灌溉水管,水管里的清水浇在苗上,溅起细碎的泥点,没了之前的戾气。
工厂区传来机器的轰隆声,小郑戴着我之前给他母亲开过药的处方单折成的纸角,正跟着老工人学修机床。他的扳手挥得稳,额头上渗着汗,偶尔抬头看见纪念墙上的听诊器,会停下来擦把汗,眼神比以前亮了许多。孙浩站在工厂门口,手里拿着新的工时登记表,是田志明和李涛一起修订的,上面写着“按工种定贡献点,每日公示”,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藏私,反而主动把自己的名字排在“巡逻组”最后一栏,说“先紧着干活的人”。
医疗帐篷外,张岚早早就带着妞妞往纪念墙去了。之前被乱涂乱画的墙面还留着痕迹——黑灰凝在陈峰画像的边角,像没擦干净的泪痕;李响的军牌被踩进泥里,挂绳断了,牌面沾着干硬的土块;我之前放野花的地方,还留着被踩扁的花瓣残片,看着心里发沉。张岚从医疗箱里掏出我的酒镜瓶,倒出一点在干净的纱布上,又接过妞妞递来的小毛巾——那是妞妞用我送她的小熊挂件换的,软乎乎的,正好擦墙上的污渍。“咱们把墙擦干净,让你姐姐、陈峰叔叔都能看见整齐的样子。”张岚的动作很轻,擦到陈峰画像上的黑道时,特意放慢了速度,像是怕碰疼了画里的人。
妞妞蹲在地上,小心地捡起李响的军牌,用毛巾一点一点擦着土块。她的小手攥得轻,军牌上的刻字渐渐露出来,是“李响”两个字,还带着之前的光泽。“陈峰叔叔的画像要擦得亮亮的,”她抬头对张岚说,“姐姐说过,英雄的样子不能脏。”不远处,老张也扛着捆从田埂上割的软草走过来,草叶带着露水,正好用来擦墙上的硬灰。他踮着脚,擦到最高处的划痕时,嘴里还念叨:“陈峰啊,以前你总说这墙是基地的脸,现在俺们给你擦干净了,你可别嫌俺们手笨。”
没一会儿,田志明和李涛也来了。田志明手里拿着新的墨笔,是从废弃文具店找的,李涛则捧着张干净的白纸,上面是他连夜重画的“持枪叔叔”——是妞妞之前画的那幅,之前被涂脏了,他照着记忆补了一遍,连妞妞画的小太阳都没落下。“把新画贴在原来的位置,”田志明蘸了点浆糊,是用面粉熬的,“以后每周都来擦一次,不能再让它脏了。”
等清理完,纪念墙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整洁——陈峰的画像重新露出清晰的轮廓,眼神还是像以前那样坚定;李响的军牌被张岚用新的挂绳系好,挂回原来的位置,在晨雾里晃着;妞妞的新画贴在最中间,旁边是我常挂的听诊器,张岚特意把胶管上的灰尘擦干净,让它在光线下透着亮。路过的士兵看见,也主动过来帮忙搬了块平整的石头,放在纪念墙前,用来放大家送的花——现在石头上已经摆了好几束雏菊,是妞妞和其他孩子一起摘的,花瓣上的露水还没干。
医疗帐篷里,张岚正教妞妞认草药。妞妞的小本子上画满了我之前教她的草图,旁边还添了新的标注:“这是薄荷,能治头疼,哥哥说过的。”张岚手里拿着我的酒镜瓶,倒出一点给妞妞的草药消毒,声音很轻:“你哥哥要是在,肯定会夸你记得牢。”帐篷外,周磊正和刘伟商量加固防线,他的胸口还缠着纱布,但已经能挺直腰杆,手里的通讯器终于接通了济南军区,总部说下周会派物资车过来,还会送新的医疗设备。
纪念墙前的空地上,渐渐聚了些人。不是之前的骚动,是带着肃穆的安静。刘伟站在最前面,手里捧着我的听诊器,旁边是陈峰的弹壳和李响的军牌,都被擦得发亮。防务队的士兵押着刘贵仁、阿虎和阿豹走过来,他们的手被绑在身后,阿虎的过肩龙纹身被尘土盖了大半,没了之前的凶气;阿豹低着头,指甲缝里的机油早就洗干净了,只剩苍白的指节;刘贵仁手里的铜打火机被没收了,嘴角没了之前的冷笑,只有藏不住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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