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帐篷微光与英雄葬礼 (第1/2页)
帐篷区的晨雾还没散,帆布上凝着的水珠就顺着边角往下滴,打在我鞋边的泥地上,晕开小小的湿痕。我住的简易帐篷在片区最东侧,和另外三个幸存者共用——里面挤着四张折叠床,中间摆着一张缺了腿的木板桌,桌上放着共用的搪瓷缸和一盏小马灯。隔壁帐篷传来咳嗽声,远处有推着水车的士兵走过,铁皮桶碰撞的“哐当”声,混着耕地方向传来的锄头落地声,成了基地清晨最寻常的调子。
我摸出枕头下的医院报到单,是昨天周磊亲手递给我的——昌乐基地的医院由原别墅区改造,白墙被雨水浸出浅痕,门口挂着“临时医疗中心”的木牌,旁边堆着刚从工厂运来的消毒水纸箱。报到时,张岚正蹲在走廊里整理绷带,看见我就招手:“来得正好,帮我把这些纱布按尺寸分好,下午有伤员要换药。”她指了指墙角的医疗箱,声音轻了些,“里面有陈峰的枪套和李响的军牌,都是他们的遗物,等忙完,咱们去送他们最后一程。”我走过去打开箱子,磨得发亮的黑色枪套上还留着陈峰手心的温度,里面裹着他常用的擦枪布,纤维里还嵌着没擦净的枪油;旁边的军牌刻着“李响2025.09入伍”,边缘被磨得光滑,想来是他这半个多月里常攥在手里的缘故。
午后的阳光刚穿过云层,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卷得发暗。葬礼的场地在原武装部的老槐树下,这棵有三十年树龄的老槐树,枝干上还留着新兵们上个月军训刻下的“保家卫国”,如今枝桠间挂着两幅素色挽联,上联“铁血护家国”,下联“忠魂守山河”,墨汁还没完全干透,是基地文员趴在木板上赶写的。花圈没有现成的,士兵们凌晨就去野外采了野菊和松枝,用草绳扎成简单的花束,摆在两张覆盖着国旗的骨灰盒旁——左边是陈峰的,右边是李响的,骨灰盒是工厂用桦木赶制的,红漆刻的名字边缘,还留着木匠没磨平的毛刺。
参加葬礼的人站成整齐的队列,解放军士兵穿着笔挺的常服,肩章被风掀起边角;武警们戴着无檐帽,帽檐压得很低;赵凯站在队列中部,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光纤监测模块——那是之前他和陈峰在坊子基地东向哨所一起调试过的零件,模块外壳上还留着两人一起刻的“防区平安”小字。他平时总戴着的细框眼镜滑到了鼻尖,却没抬手推,只是盯着前方的骨灰盒,眼圈红得像浸了水的棉纸。幸存者代表里,有被陈峰救过的小女孩,她怀里抱着洗得发白的布小熊,还有被李响护着转移的张大爷,他拄着用树枝做的拐杖,手还在微微发抖。我站在队伍后排,怀里抱着陈峰的枪套,手指反复摩挲着皮革上的纹路——这是周磊昨天特意给我的,说“你见过他最后一面,该由你替我们多送他一段”。
周磊站在最前面,手里的悼词纸被风刮得发颤,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却每一个字都砸在人心上:“我认识陈峰三年,他是武警潍坊支队最好的狙击手。两年前在边境缉毒,刘伟带队突入毒贩窝点时,被藏在阁楼的毒贩用枪口抵住了后脑勺——当时距离三百米,陈峰趴在满是碎石的山坡上,枪下垫着自己的作训服,就怕枪口晃动。毒贩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他一枪击穿对方手腕,子弹擦着刘伟的耳朵过去,连刘伟后颈的头发都被火药燎焦了。”周磊抬手抹了下眼角,声音更哑了,“危机爆发前一个月,潍河大桥搞安防演练,突然有三只早期变异的流浪狗冲过来,当时桥上有二十多个晨练的老人,他趴在桥栏后两分钟,三发子弹全中要害——那狗的爪子都快划到老人的裤腿了,他连呼吸都没乱过。这次坊子基地转移,他明明知道自己感染了,却还砸开隔离车的铁栏,用钢叉捅倒三只扑向孩子的变异者,最后……最后还想着不让我们为难。”
队列里的抽泣声更密了,我抬眼望去,刘伟站在前排,手里紧紧攥着陈峰的武警肩章,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肩章上的警徽被他的手心焐得发亮。他的下巴微微颤抖,喉结动了好几次,突然抬手抹了把脸——之前从未有人见过他哭,可此刻,眼泪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滴在身前的草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赵凯在队列里轻轻吸了吸鼻子,把手里的监测模块攥得更紧,模块边缘硌得手心生疼,他却像没察觉,只是死死盯着陈峰的骨灰盒,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陈队,你怎么不回来和我们一起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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