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第2/2页)
“还算乖巧”。
玄烨点了点头,面上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自从为遏必隆修建家庙之后,朝廷上下拧成了一股绳,战场上也频频传来捷报,郑经军退守厦门,祖泽请、佟国卿等人投降,海南等地被收复,广西叛军更是人心涣散,许多两头观望的墙头草都逐渐倒向了朝廷。
虽是他治国有方的缘故,但此事中,贵妃和佟家确实受了些委屈。
不过,佟家是帝王母家,贵妃是他的表妹,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朝政稳固,对佟家和贵妃而言,也是好事。
玄烨沉思片刻,见左手边的奏折已空,撩起袍角,抬脚迈过大门。
乾清宫的小太监愣了一瞬,想要问皇上去哪,又不敢开口,将将瞄了干爹一眼,就被一巴掌打在脑门上。
“憨子,还不快去景仁宫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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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里,写了太久字的佟宛宛手腕真的痛了起来。
正揉着手腕,却见身旁人跪了一地,耳边传来几声零碎的请安声。
抬头一看,康熙已经近在眼前。
玄烨看了眼福身行礼的佟宛宛,又垂眸看向书桌,案上的字写得很重,墨道子粗得发亮,显然是靠一股子冲劲宣泄出来的。
不是说乖顺了么?怎么心里还有气?
他面色微沉,淡淡瞥向她,见佟宛宛不自觉地揉着手腕,终是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伸手扶起她,“贵妃觉得委屈?”
佟宛宛愣了片刻,虽不明白他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句话,却也知道病房里呼痛声最大的那个人通常会第一个得到救治。
“皇上先是罚了景仁宫的人,又是罚臣妾,叫臣妾如何不委屈?”
玄烨一顿,后宫女子惯常是体贴大度的,便是委屈也就双眸含泪,欲说还休,偏偏贵妃理直气壮,直言不讳的道委屈。
像个孩子。
他故意不顺着她的意,问道,“朕且问你,朕罚你罚得可有道理?”
哪怕心脏病人的养气功夫到位,此刻,佟宛宛也被这句话给噎了一下。
怎么说呢,像是医生在拷问不听话的病人,又像是教导主任在审问犯错的学生,带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意味。
皇帝也喜欢随时随地来一句‘我考考你’?
“您是御极天下的帝王”,佟宛宛静静地看了一会玄烨,“您说什么都是对的,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玄烨听着只觉得这两句奉承话有些不对劲,但怎么个不对劲却说不出来,就像是隔着褥子被针扎了一下,有些尖锐,有些痛,却找不到那个针尖。
他沉了脸,用威慑的眼神看过去,“朕知道你心中有气,但是贵妃,你非得闹到人尽皆知,所有人都不开心吗?”
作为一个男人,他清楚的知道,贵妃对他有情。
去岁贵妃刚入宫时,每每看到他眼神就开始发亮,相伴于他身侧时,也总是双颊微红,面带羞涩。
这很正常,他德才兼备,龙章凤姿,本就是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贵妃爱上自己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但他是皇帝,即便贵妃沉溺于情爱之中,也不可不分尊卑,肆意妄为,忘记自己的身份。
如今几句敲打,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
说到情分······玄烨心头一动,仔细打量面前的女子,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神情,眼神也有些淡漠。
是了,他明白了,原是贵妃太过伤心,在这闹脾气邀宠呢。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贵妃长于后宅,又身在后宫,如何能斟破这皇后之位并非全然与‘情’字有关。
如当初的赫舍里氏,世人都道自己与赫舍里氏情深义重,可若不是索尼、索额图相助,鳌拜又怎会轻易的被除去。
玄烨今日心情甚好,哪怕被贵妃冲撞依旧十分耐心,他将朝政之事揉细了掰碎了说与贵妃听,“朕封钮祜禄氏为皇后并非有对她有情,而是不得不为之”。
“虽说满汉一体,但爱新觉罗的根在草原之上,重用汉臣可以,但必须恢复满臣荣光,而钮祜禄一族便是最好的人选”。
钮祜禄一族早已失去了自己的领头羊,新生一代还未长成,不足以压制那些族老,即便勉强立起来,也只是一团散沙。
“佟家有朕,有孝康章皇后,有你这个贵妃,已是极盛,皇后之位于佟家如同烈火烹油”。
玄烨一面说着,一面握住佟宛宛的手,引着她在纸上写了两个大字——中庸。
“不偏不倚是中,折中调和也是中”,他垂眸看向怀中的女子,她穿着藕紫色的旗袍,是江宁送来新料子,轻薄柔顺,服帖至极,此刻裹在纤细的身体上,愈发的显得肤白如雪。
“朕为了你,为了佟家,费了多少心思,嗯?”
玄烨摩挲着手中小一号的女子手掌,亲昵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佟宛宛低头,绷紧了身躯呆在男人的怀里,像是在仔细思索这段话,良久,她才发出极其微弱的哼声,“臣妾知晓了”。
玄烨瞧见了那几欲滴血的耳垂,不由得心中快慰,他大发善心的松开佟宛宛,坐到一旁的罗汉榻上,“贵妃既知了错·······”
“是不是该补偿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