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煤炉 (第1/2页)
汽修厂的板房比杜家的柴房大不了多少。杜若用旧床单做了窗帘,捡来轮胎当凳子,最奢侈的是墙上贴的识字挂图——那是她用一盘鸡蛋的钱买的。
“1像铅笔细又长,”杜若握着女儿的小手在纸上划,“2像小鸭水上漂...”
安安光溜溜的脑袋一点一点,新长出的发茬像初春的草地。她学得很快,但说话还是不利索,总把“叔叔”说成“猪猪”,“吃饭”说成“七饭”。
“若姐!”汽修厂的小学徒探头进来,“有人找,说是你姑父。”
来人是带着“任务”的。姑父搓着手站在院子里,脚边放着两筐土鸡蛋:“你爸妈托我来的...姓苏的那工人,人实在...”
杜若搅着锅里的白菜炖粉条,蒸汽模糊了她的表情。锅铲与铁锅碰撞的声响中,她想起半夜孩子因噩梦惊醒时的尖叫。
“就见一面。”她说。
老苏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小时。他站在汽修厂门口,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跳跳糖和娃哈哈。见到杜若时,男人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相亲饭在县上的小面馆。老苏的儿子没来,说是去姑姑家了。安安坐在两人中间,小口啃着老苏买的糖葫芦。
“我在水利局制管厂干了二十年”,老苏给杜若添茶,“去年升了组长。”
杜若“嗯”了一声。她看着老苏袖口磨出的毛边,想起李宏当年提亲时脱线的袖口。
“你女儿...”老苏突然压低声音,“头上那是...”
“被人打的。”杜若截住话头,茶杯重重一放。安安吓得一哆嗦,糖葫芦上的糖壳裂开落在桌上。
老苏没再接话。他默默捡起最大的那块糖,用餐巾纸擦了,放在安安面前。
回汽修厂的路上,老苏和母女俩保持着一米远的距离。直到分手时,他才快步上前,把一样东西塞进杜若包里——是张理发店的优惠券,背面写着他的电话。
“孩子头发...”他比划着,“女娃娃,还是留长好看。”
老苏开始频繁出现在汽修厂。每次来都带着东西:有时是几个橘子,有时是图画书。
“你喜欢这个叔叔吗?”某个傍晚,杜若给女儿洗头时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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