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捡漏的新娘 第三章:抢劫 (第2/2页)
他吼叫着,唾沫星子飞溅。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既然数字货币动不了,既然“天眼”无处不在,那这种小店总该有点应付零星的、见不得光的旧币交易吧?
老板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大跳,身体猛地后仰。但当他看清是徐晓,看清他手中那可笑又可悲的锈铁片,以及那双疯狂却底虚的眼睛时,惊吓迅速转变为一种极度的荒谬和嘲弄。
“你他妈疯了?!”老板非但没怕,反而嗤笑起来,他甚至懒得站起来,只是用下巴指了指徐晓手里的“凶器”和墙角的监控,又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身份环:“抢我?用这破玩意儿?你看看清楚!这年头哪来的现金?”
他上下打量着因激动而浑身发抖的徐晓,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再说了,你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街上那些真大爷!人家玩的是活生生的真美女!带的保镖是能打死一头牛的机器战警!那才叫排场!那才叫有钱!你他妈拿个生锈的烂铁片跑来跟我耍横?你想抢什么?抢我柜台里这几盒螺丝钉吗?哈哈哈!”**
老板的嘲笑声像鞭子一样抽在徐晓脸上。“还现金?动动你的狗脑子!一毛钱数字流动,头顶‘天眼’地下‘机械金属集团’的管网瞬间就能锁定!报警器立马响!神经病!滚蛋!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徐晓僵在原地,脸皮火辣辣地烧。老板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砸碎了他最后一点可怜的妄想和虚张的声势。对方甚至没有呼叫警卫,只是像驱赶苍蝇一样不耐烦地挥手。
数字货币…天眼…机械金属集团…真美女与机器保镖…自己手里这可笑的锈铁片……冰冷的现实像无数根针,刺破了他鼓胀的愤怒气球,只剩下无尽的羞耻和空虚。“哐当”一声,锈铁片再次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
他木然地转身,像一具被抽掉灵魂的空壳,蹒跚地离开小店。
”这垃圾快拿走,不然我叫Ai警来。”
他捡起走着,身后是老板鄙夷的咳嗽声,还隐约看见老板时不时用手指指街头,拐角,树荫监管摄影仪……还传来老板毫不压低声音的抱怨和对着监控说话的声音:“…妈的,真是晦气,碰上个脑子坏掉的穷鬼…”
他的抢劫尝试,像一个蹩脚演员上演的荒诞剧,未及开始就已惨淡落幕,只留下深入骨髓的耻辱和一种被整个世界彻底抛弃、连犯罪资格都没有的极致茫然。
耻辱。
冰冷的、粘稠的、深入骨髓的耻辱。
这感觉比腕骨碎裂的疼痛更甚,比富二代保镖的拳脚更重,像一层凝固的、散发着恶臭的沥青,将他从头到脚牢牢包裹,封死了所有喘息的缝隙。
他踉跄着,逃离那间小店,逃离老板可能还在持续投来的、看疯子一样的目光。街道上流光溢彩的全息广告依旧喧嚣,那些“真人美女”的影像巧笑倩兮,目光流转间仿佛穿透人群,精准地落在他身上,带着一模一样的、程序设定好的轻蔑。不,或许那不是设定,那是真实情感的投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阶层对他这种挣扎于泥泞中的臭虫最本能的厌恶。
他缩着脖子,试图将自己藏进外套那并不存在的阴影里。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尊严被彻底碾碎成粉末后,扎入灵魂每一寸的刺痛。路人似乎都在看他,每一个眼神都带着审视,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像是在说:“看,就是那个人,那个连抢劫都搞不砸的废物。”
他甚至不敢抬头确认那是否只是自己的幻觉。巨大的羞耻感已经扭曲了他的感知。
逃回那间散发着霉味和孤独气息的廉租房,他反手死死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铁皮门板滑坐在地。粗重的喘息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混合着角落里若有若无的潮湿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