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双重记忆 (第1/2页)
　　
　　通道向下延伸，空气越来越潮湿闷热，带着金属腐蚀的气味。柯蓝的肋骨随着每次呼吸传来尖锐疼痛，但她咬牙跟上齐飞的步伐。这个拥有齐飞外表却内在不同的存在移动得异常轻盈，仿佛不受重力束缚，偶尔会不自觉地飘离地面几厘米，然后又落回现实。
　　
　　林赛殿后，青铜钥匙举在胸前，警惕的目光从未离开齐飞的背影。三人的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与某种远处传来的、有节奏的搏动声交织在一起。
　　
　　“那是什么声音？“柯蓝低声问。
　　
　　齐飞没有回头：“蜂巢核心的心跳。它在为即将到来的门户开启积蓄能量。“
　　
　　通道墙壁逐渐从石块变成某种有机物质，表面布满脉动的红色血管状结构，触摸时温热而粘腻。柯蓝的胎记对这些触碰产生反应，时而刺痛时而发烫，仿佛在与环境交流。
　　
　　“我们正在穿过门能量形成的有机组织层。“齐飞解释，声音中的金属质感更加明显，“这些结构会保护核心免受常规武器伤害。“
　　
　　林赛突然停下，用钥匙尖端挑起一条从天花板垂下的银色丝线：“这是什么？看起来像......“
　　
　　“信息传导纤维。“齐飞也停下脚步，“蜂巢意识通过它们控制被附身者，就像蜘蛛通过蛛网感知猎物。“
　　
　　柯蓝凝视那条细丝，突然有种强烈的既视感——她见过类似的东西，不是在现实中，而是在梦里？白色沙漠中那个巨大的茧，周围不正是缠绕着无数这样的丝线吗？
　　
　　通道突然开阔，三人来到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入口。眼前的景象让柯蓝胃部绞紧——
　　
　　洞穴中央悬浮着一个直径约五米的茧状物，表面半透明，内部可见银光流动。数十条银色“脐带“从茧延伸出去，穿透石壁消失不见。最令人不安的是，茧内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人形轮廓，随着心跳节奏微微颤动。
　　
　　“那就是核心？“林赛声音发紧。
　　
　　齐飞点头：“最早穿过门的观察者之一，已经适应了这个维度，进化成蜂巢形态。“
　　
　　柯蓝向前一步，胎记突然爆发前所未有的剧痛。她踉跄一下，被齐飞扶住。接触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冲击穿过两人，齐飞身上的银色纹路骤然亮起，柯蓝则被拖入一段陌生记忆——
　　
　　*公元前1世纪，西域某处
　　
　　姬瑶跪在白塔中央的祭坛前，手腕上的三叉戟胎记流淌着鲜血，滴入地面的沟槽。十二位守门人长老环绕着她，吟诵古老的咒语。塔外狂风呼啸，沙粒击打石壁的声音如同千万鬼魂的哭嚎。
　　
　　“最后一次确认，“最年长的长老开口，声音干涩如羊皮纸摩擦，“观察者承诺，获得标记者自愿献祭后，将永久关闭两界通道。“
　　
　　姬瑶抬头，看到塔顶悬浮的银色门户中，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缓缓点头。那轮廓有着基本的人类形态，但细节不断变化，仿佛由水银构成。
　　
　　“我自愿献祭。“姬瑶平静地说，目光扫过长老们疲惫的脸，“若我的死能终结这场灾难，死得其所。“
　　
　　仪式开始，骨制匕首刺入她的胸口。剧痛中，姬瑶却看到银色门户不仅没有关闭，反而扩大了。更可怕的是，她清晰地看到那个观察者轮廓露出了胜利的姿态——如果那团流动的银光也能有表情的话。
　　
　　“背叛！“她用最后的力气喊道，“他们在骗我们！门户不会关闭，只会——“
　　
　　匕首被扭转，她的心脏破裂，鲜血喷涌而出。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姬瑶看到十二位长老中有七位的眼睛变成了银色，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死去。
　　
　　记忆突然切换
　　
　　同一座白塔，夜晚。七位“长老“站在开启的门户前，迎接一个又一个银色人形穿过。最后穿过的是一个特别明亮的观察者，它比其他同类更加凝实，形态更接近人类。
　　
　　“记住协议，“一个眼睛银色的长老说，“你们获得七个宿主和稳定的通道，我们获得知识和力量。“
　　
　　明亮的观察者“点头“，然后分裂成七道光束，分别注入七位长老体内。长老们同时抽搐，眼睛完全变成银色，然后又恢复人类外观。
　　
　　“第一个蜂巢形成。“其中一个新转变的长老说，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寻找下一个标记者，维持通道稳定。“
　　
　　记忆再次切换
　　
　　一间隐蔽的地下室，年轻的姬瑶弟子——柯蓝震惊地认出她与林赛有七分相似——正在将一管暗红色的液体注入青铜容器。液体中悬浮着微小的光点。
　　
　　“师父的血与意识，“女子喃喃自语，眼泪滴入容器，“将找到新的载体，终有一日揭露真相。“*
　　
　　记忆戛然而止，柯蓝猛地回到现实，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双手抱头。齐飞和林赛担忧地看着她。
　　
　　“你消失了整整三分钟。“林赛声音发颤，“就像灵魂出窍一样。“
　　
　　齐飞的银色纹路正在缓慢褪色：“你看到了什么？“
　　
　　“姬瑶被背叛的真相。“柯蓝喘息着说，“观察者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守门人。标记者自愿献祭不会关闭门，反而会强化通道。“
　　
　　林赛脸色煞白：“我曾祖母的笔记提到过，古代守门人分裂成两派。一派主张与观察者合作，一派......“她突然停住，警惕地看向齐飞。
　　
　　“一派坚持最初使命，阻止任何穿越行为。“齐飞平静地说完，“我知道这段历史。蜂巢意识中保存着所有被同化守门人的记忆。“
　　
　　柯蓝挣扎着站起来，胎记仍在悸动：“姬瑶的弟子，她保存了姬瑶的血与意识，那是你的祖先吗，林赛？“
　　
　　林赛震惊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这个秘密我家族守护了两千年！“她犹豫片刻，然后从衣领内拉出一个吊坠，打开后露出微型玻璃管中保存的一滴暗红色液体，“最后一滴原始样本，代代相传。“
　　
　　齐飞突然剧烈颤抖，双手抱头跪倒在地。他的皮肤下银光乱窜，面部表情在痛苦与空白之间快速切换。
　　
　　“怎么了？“柯蓝想去扶他，被林赛拦住。
　　
　　“看那些脐带！“林赛指向茧的方向。
　　
　　连接茧的数十条银色脐带全部绷直，脉动节奏加快，将某种能量源源不断输向茧内的人形轮廓。轮廓的动作变得更加活跃，仿佛即将苏醒。
　　
　　“它发现我们了。“齐飞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正在......召唤我......回归蜂巢。“
　　
　　柯蓝看到一条特别明亮的脐带从茧延伸出来，向齐飞蜿蜒而来，尖端如蛇头般昂起，寻找连接点。
　　
　　“不！“她本能地挥动骨制匕首，红光划过，那条脐带应声而断，落地后如离水的鱼般剧烈扭动，然后化为银色粉尘。
　　
　　齐飞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谢谢！但这样会激怒它。“
　　
　　果然，茧内的光芒变成愤怒的深红色，整个洞穴开始震动。石壁上的有机物质迅速增生，封住了他们来时的通道。更多脐带从茧中伸出，每条尖端都形成一个小型银色人形，发出高频尖啸。
　　
　　“背靠背！“林赛大喊，青铜钥匙指向逼近的银色人形。
　　
　　三人形成防御圈，柯蓝的匕首与林赛的钥匙交叉在前，齐飞则双手张开，指尖延伸出银色能量丝，试图干扰脐带的连接。
　　
　　第一个银色人形扑来时，柯蓝的匕首划过它的“头部“，它立刻爆裂成雾状。林赛的钥匙刺入另一个的“胸口“，金光与银光碰撞，产生小型爆炸。但敌人数量太多，很快就有脐带缠上林赛的小腿，银色物质如寄生虫般试图钻入她的皮肤。
　　
　　“不！“柯蓝转身斩断那条脐带，却暴露了自己的后背。一条脐带趁机缠上她的手腕，胎记与之接触的瞬间，又一段记忆强行涌入——
　　
　　*白色沙漠中央，巨大的茧前
　　
　　姬瑶的意识体——现在是一团由光点构成的人形——站在茧前。茧内是被囚禁的观察者先驱，形态比茧外更加凝实，几乎与人类无异。
　　
　　“为什么要欺骗我们？“姬瑶质问，“守门人一直遵守协议！“
　　
　　茧中的观察者发出直接投射到意识中的回应：“协议本身就是欺骗。你们以为自己在守护门户，实则在为我们培育标记者。只有特定基因序列的标记者之血能维持通道稳定。“
　　
　　“我们不会继续提供祭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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