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旧影掣肘 心法暗澜 (第1/2页)
星盟纪元九千七百二十三年，昆仑墟汇元城的晨雾，是被铜铃撞碎的。
那铜铃悬在汇元城中央的归元塔檐角，铃身铸着三界各族的图腾，风一吹，碎金似的声响能漫过整座城池的飞檐斗拱。
元初站在归元塔第九层的露台上，指尖捻着一枚晶莹的玉符。
玉符里淌着淡淡的混沌气，与他周身萦绕的开天之力缠缠绵绵，化作一层几乎看不见的光晕。
他的目光越过下方鳞次栉比的屋宇，落在城南那片青灰色的建筑群上。
那里是天庭旧部的聚居地，匾额上的“凌霄别院”四个字，还是三万年前玉帝退位时亲笔题写的，字迹里的傲气，到如今都没被晨雾冲淡。
“心法推行到第三百族了。”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墨渊的身影踏破露台的云雾，手里捧着一卷厚厚的青竹简。
竹简上密密麻麻刻着各族生灵的名字，旁边标注着心法修炼的进度，红痕过半，蓝痕寥寥，还有几处用黑墨打了叉。
元初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着凌霄别院的方向。
“蓝痕的是魔族，黑叉的，是天庭旧部。”
他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
墨渊走到他身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微微蹙起。
“托塔李天王闭门不出，巨灵神带着三百亲兵在别院门口扎了营，说是要‘守护天庭血脉，不被异端心法污染’。”
元初指尖的玉符轻轻震颤了一下，混沌气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异端？”
他低低地重复了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归元心法，取的是三界本源同源之理，调和各族气息相冲之弊，怎么就成了异端？”
墨渊将青竹简放在露台的石桌上，竹简与石面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旧执念，就像生了锈的锁，不是钥匙不对，是锁芯早就腐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魔族那边，是因为心法里掺了人族的吐纳之术，他们觉得有损魔族的血性，而天庭旧部……”
“他们觉得，这心法断了他们重回凌霄宝殿的念想。”
元初接过他的话，指尖的玉符骤然收紧，一丝开天之力溢出，将玉符裹得严严实实。
汇元城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凌霄别院的朱红大门上。
那大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披金甲的魁梧身影走了出来。
是巨灵神。
他手里握着一柄沉甸甸的宣花斧，斧刃上寒光闪闪，映着天边的朝霞。
他站在门口，朗声道：“元初大人！墨渊大人！请恕末将无礼！这归元心法，我天庭旧部，绝不修习！”
声音滚滚，像惊雷一样，在汇元城的上空炸开。
街上的生灵纷纷驻足，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归元塔的方向。
魔族的使者站在街角，黑袍裹身，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妖族的长老们聚在酒楼的二楼，捋着胡须，神色凝重。
汇元城的空气，瞬间绷紧了。
一
墨尘是被这声喊震醒的。
他当时正在城西的演武场，指导一群各族的少年弟子修炼归元心法。
那些少年里，有人族的稚童，有妖族的幼狐，还有魔族的小崽子，原本因为气息相冲，练到一半就会互相龇牙咧嘴，如今借着心法调和，竟能安安静静地站成一排，吐纳之间，气息连成一片淡淡的云。
巨灵神的声音砸下来时，那片云猛地散开，少年们吓得一哆嗦，纷纷停下了动作。
墨尘皱了皱眉，抬手拍了拍身边一个人族少年的肩膀。
那少年叫阿禾，是山下农户的孩子，资质不算顶尖，却胜在勤勉，心法修炼得最是扎实。
“别怕，继续练。”
墨尘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阿禾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睛，缓缓吐纳。
其他少年也跟着安静下来，演武场的气息，又慢慢聚拢起来。
墨尘的目光越过演武场的围栏，看向城南的方向。
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一股蛮横的天罡之气，与归元心法的温和气息格格不入，像一根刺，扎在汇元城的脉络里。
“墨尘大人。”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是妖族的小狐狸青丘，她化为人形，梳着双丫髻，眼睛像两颗黑葡萄。
她凑到墨尘身边，小声道：“巨灵神又在闹了，上次他就把人族的心法阁砸了个洞，这次……”
墨尘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这次，他砸不了。”
青丘眨了眨眼，好奇地看着他。
墨尘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混沌与寂灭交织的光。
他转身，对着演武场的少年们扬声道：“今日的修炼，就到这里。”
“阿禾，你带大家回学堂，把心法的第三重再抄十遍。”
阿禾大声应道：“是，墨尘大人！”
墨尘摆了摆手，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城南的方向飞去。
风在耳边呼啸，汇元城的屋宇在他脚下飞速掠过。
他看到，越来越多的生灵朝着凌霄别院聚拢，有天庭旧部的士兵，有看热闹的各族百姓，还有几个隐在暗处的身影，气息诡谲，显然是不怀好意之徒。
墨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知道，巨灵神的闹，绝不仅仅是因为心法。
背后，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二
归元塔的露台上，元初和墨渊已经看到了墨尘的身影。
墨渊的指尖捻着镇魂印的一角，印身隐隐有黑光流动。
“这孩子，总是这么急。”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却也有一丝欣慰。
元初微微颔首，道：“急，也不是坏事。”
“至少，他知道，该站在哪里。”
说话间，墨尘已经落在了露台的石桌上，单膝跪地。
“师尊，墨渊大人。”
他的声音朗朗，带着少年人的锐气。
元初摆了摆手，道：“起来吧。”
墨尘站起身，目光扫过石桌上的青竹简，看到那几处黑叉，眼神沉了沉。
“巨灵神的事，你都知道了？”
元初问道。
墨尘点了点头，道：“知道，他说归元心法是异端，不肯修习。”
元初道：“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墨尘的目光，落在凌霄别院的方向，道：“心法无错，错的是人心。”
“巨灵神执念太深，需得有人点醒他。”
墨渊挑了挑眉，道：“你想去点醒他？”
墨尘道：“弟子愿往。”
元初沉默了片刻，道：“也好。”
“记住，不可伤了和气，毕竟，都是三界的子民。”
墨尘躬身道：“弟子明白。”
他转身，正要离去，元初又道：“等等。”
元初抬手，一道混沌气飞出，落在墨尘的眉心。
那道气化作一枚小小的印记，闪烁着柔和的光。
“此乃混沌护印，可护你周全。”
“天庭旧部的天罡斧，戾气太重，你要小心。”
墨尘摸了摸眉心的印记，心头一暖。
“谢师尊。”
他再次躬身，然后身形一晃，朝着凌霄别院的大门飞去。
三
凌霄别院的门口，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巨灵神拄着宣花斧，站在最前面，金甲耀目，威风凛凛。
他的身后，三百名天庭士兵手持长枪，肃立如松，脸上满是桀骜不驯。
围观的生灵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听说这归元心法能让各族生灵和平共处，怎么天庭旧部就这么反对呢？”
“嗨，他们还想着恢复天庭的统治呢，哪能容得下三界平等？”
“嘘，小声点，被巨灵神听到，有你好果子吃！”
巨灵神似乎听到了这些议论，他猛地抬起头，怒喝道：“都给我闭嘴！”
“我天庭乃是三界正统！当年玉帝统领三界，何等威风！”
“如今这归元心法，要让仙、人、魔、妖平起平坐，简直是乱了纲常！”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清朗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巨灵神，此言差矣。”
墨尘的身影，缓缓落在巨灵神面前的空地上。
他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袍，眉心的混沌护印若隐若现，周身萦绕着混沌与寂灭交融的气息，却平和得让人不敢小觑。
巨灵神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墨尘？”
“一个毛头小子，也敢来教训我？”
他掂了掂手里的宣花斧，斧刃上的寒光，直逼墨尘的面门。
墨尘神色不变，淡淡道：“我不是来教训你，我是来问你几个问题。”
巨灵神冷哼一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墨尘道：“当年幽暗入侵，三界生灵涂炭，是谁挺身而出，守护了这片天地？”
巨灵神一怔，随即道：“自然是天庭的天兵天将！”
墨尘又道：“魔渊浩劫，深渊魔物席卷昆仑，是谁舍生忘死，封印了魔渊裂隙？”
巨灵神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那次浩劫，天庭的天兵天将损失惨重，最后还是靠着元初的开天之力，墨渊的镇魂印，还有孙悟空的定海神针，才勉强封印了裂隙。
他梗着脖子道：“天兵天将也出了力！”
墨尘笑了笑，道：“没错，天兵天将出了力，人族的武者出了力，魔族的战士出了力，妖族的术士也出了力。”
“那时候，你们可曾分过什么仙、人、魔、妖？”
巨灵神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墨尘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三界同源，本就是一脉相承！”
“幽暗入侵，魔渊浩劫，让我们失去了太多同胞！”
“如今归元法则现世，心法推行，是为了让三界生灵不再互相残杀，不再重蹈覆辙！”
“你口口声声说乱了纲常，难道，你想让三界再次陷入战火吗？”
他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巨灵神的心上。
也砸在围观的生灵们心上。
那些经历过幽暗入侵和魔渊浩劫的生灵，眼中纷纷闪过一丝动容。
是啊，当年的惨状，他们至今记忆犹新。
家园被毁，亲人离散，那种痛苦，比任何纲常都要刻骨。
巨灵神的气势，弱了几分。
他握着宣花斧的手，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凌霄别院的门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巨灵神，休要听这小子妖言惑众！”
一个身穿紫袍，手持拂尘的老道，缓缓走了出来。
他的须发皆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阴鸷得很。
墨尘看到他，眼神一凝。
这老道，是天庭的太玄真人，当年也是玉帝身边的红人，擅长阴谋诡计。
太玄真人走到巨灵神身边，对着墨尘冷笑道：“墨尘小友，年纪轻轻，倒是伶牙俐齿。”
“可惜，巧言令色，鲜矣仁！”
“这归元心法，看似平和，实则暗藏祸心！”
“你以为，调和各族气息，就能让三界平等吗？”
“简直是痴人说梦！”
墨尘道：“哦？不知太玄真人何出此言？”
太玄真人道：“哼！这心法，以混沌气为引，寂灭力为基，看似调和，实则是在吞噬各族的本源！”
“长此以往，三界生灵，都将变成没有种族之分的行尸走肉！”
“到时候，元初大人就能独掌三界，成为新的玉帝！”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什么？归元心法是为了吞噬本源？”
“元初大人要独掌三界？”
“这……这怎么可能？”
魔族的使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悄悄退到了人群的外围，指尖捏着一枚传讯符。
太玄真人看到人群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要能搅乱汇元城的人心，让归元心法推行受阻，他就能趁机拉拢势力，等待时机，重建天庭。
巨灵神也反应过来，他猛地抬起头，对着墨尘怒喝道：“好啊！原来你们是打的这个主意！”
“我巨灵神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他举起宣花斧，就要朝着墨尘砍去。
墨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知道，太玄真人这是在故意挑拨离间。
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了。
四
宣花斧带着呼啸的罡风，朝着墨尘的头顶劈来。
斧刃上的戾气，几乎要将空气撕裂。
围观的生灵们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后退。
墨尘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就在斧刃即将落在他眉心的刹那，他眉心的混沌护印骤然亮起。
一道柔和的混沌气冲天而起，化作一面巨大的盾牌。
“铛！”
宣花斧狠狠砸在盾牌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巨灵神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传来，他的手臂一阵发麻，宣花斧差点脱手飞出。
他踉跄着后退了三步，惊骇地看着墨尘。
这小子的实力，怎么这么强？
墨尘缓缓抬手，混沌护印的光芒渐渐收敛。
“巨灵神，你太冲动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太玄真人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想到，元初竟然给了墨尘这么厉害的护身法宝。
他咬了咬牙，对着身后的天庭士兵喝道：“还愣着干什么？”
“给我上！拿下这个妖言惑众的小子！”
三百名天庭士兵齐声应道，举起长枪，朝着墨尘冲了过来。
长枪的寒光，映着阳光，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墨尘深吸一口气，周身的混沌与寂灭之力，瞬间爆发。
他的身影，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快得像一道闪电。
他的手掌拂过一名士兵的长枪，寂灭之力瞬间涌入枪杆。
那名士兵只觉得手中的长枪一阵发软，随即化作一堆齑粉。
他又对着另一名士兵拍出一掌，混沌气裹着柔和的力道，将那名士兵轻轻推开，却又让他无法动弹。
墨尘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戾气。
他没有伤任何人，只是在化解他们的攻势。
他知道，这些士兵，只是被蛊惑的棋子。
真正的敌人，是站在后面的太玄真人。
太玄真人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悄悄从袖中摸出一枚黑色的符箓，指尖闪过一丝微弱的魔气。
这是他与魔族保守派勾结，得到的蚀魂符。
只要将这符箓打入墨尘的体内，就能侵蚀他的神魂，让他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到时候，就算是元初，也救不了他。
太玄真人的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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