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饿疯 (第1/2页)
消毒水味混着雨水潮气漫进病房时,苏晚萤的睫毛又颤了。
沈默正握着她的手,指腹能触到她腕间细弱的跳动——像被风吹得摇晃的灯芯。
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瞳孔在晨光里缩成两粒黑黍米,声音轻得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沈医生,昨天的雨……有味道吗?”
他喉结动了动。
昨夜三点那场雨,他记得雨丝打在窗玻璃上的频率,记得雨水顺着屋檐滴进楼下垃圾桶的闷响,甚至记得雨雾里飘来的桂花香——但“味道”这个词突然变得模糊。
他刚要开口,她已经偏过头去,盯着床头挂歪的护士值班表:“那表针……转得比平时慢?”
这次沈默没接话。
他盯着她眼尾未干的细汗,想起昨夜她问裙子颜色时,自己大脑里突然出现的空白。
那些问题像沾了水的墨迹,在记忆里晕开,却始终碰不到任何具体的锚点——他解剖过的尸体特征、写过的报告数据、甚至两人共同经历过的案件细节,全被精准地避开了。
“她在自我删档。”
沙哑的手语声从门边传来。
小舟扶着墙站在那儿,指尖抵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在胸前缓慢划动,“像……格式化硬盘。”他的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我摸得到她意识里的字……在一片片碎掉。”
沈默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摸出手机调出监控录像,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青。
画面里,B9井盖上的涂鸦“此处无事发生”边缘,暗红血迹早凝成了干涸的唇形;而城市其他下水道口的灰白黏液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地面上歪斜的影子——本该垂直的门框投影扭成了问号,楼梯虚影倒悬着,像被人倒过来写的感叹号。
最诡异的是那些用蜡笔写的短句,“桌子不吃苹果”“风是蓝色的痛”,东一块西一块地爬满人行道,像孩子信手涂鸦的作业本。
“叩——”
听碑锤敲地的脆响惊得小舟缩了下肩膀。
周工不知何时蹲在病房门口,老花镜滑到鼻尖,正用锤子轻敲地面:“听这回音。”他竖起耳朵,眉间皱纹更深了,“断句,缺主语,谓语和宾语在打架……现实在忘怎么说话。”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珠里泛着水光,“它没得吃了,只能吃自己。”
“吃自己?”阿彩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她穿件沾着颜料的牛仔外套,手里提着个铁盒,发梢还滴着雨水,“那正好,我带了它的泻药。”她把铁盒塞进沈默手里,金属凉意透过掌心渗进血管,“反向膏体,掺了你咬碎的铜扣和苏小姐的指甲屑——用它的养料做毒药。”
周工突然抓住阿彩的手腕:“涂掌心,伤口相贴?你知道这叫逆向血契?”他的指节因为用力发白,“意识会融……”
“融合。”沈默替他说完,低头盯着铁盒里灰绿色的膏体。
苏晚萤的指甲屑混在其中,像几片半透明的碎玉。
他想起昨夜她按在自己腕上的手,凉得像浸在冰水里的蝴蝶,“它以为我们在抵抗。”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其实我们只是……不再参与。”
阿彩猛地抽回手,咬着唇退到窗边。
周工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长叹一声,转身去关窗户——雨不知何时又下了,雨点打在玻璃上,像有人在用指甲敲摩斯密码。
沈默挤了点膏体在掌心,另一只手托起苏晚萤的手背。
她的掌心有道旧疤,是上次在博物馆被碎瓷片划的,此刻正泛着淡粉的新肉。
他把膏体抹匀,然后将两人掌心相对——伤口精准地贴在一起,像两片原本就该合在一起的拼图。
消毒灯在头顶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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