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攻城 (第2/2页)
一个年轻的胡兵蜷缩在冰冷的墙垛下,破烂的皮袍根本无法抵御凛冽的寒风。
他嘴唇干裂,腹中空空如也,饿得眼前阵阵发黑。
身边仅存的几个同伴也和他一样,在绝望中瑟瑟发抖。
他哆嗦着摸向箭囊,指尖触到的只有所剩无几的骨箭。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一枚骨箭的箭镞,想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水分,舌尖却只尝到了沙尘的苦涩。
他绝望地抬起头,目光越过残破的城堞,望向远处那片灯火通明的汉军大营。
汉军营寨辕门高耸。
巨大的篝火一堆连着一堆,将营盘照得亮如白昼,蒸腾的热气甚至扭曲了营地上方的空气。
隐约可见人影在篝火旁忙碌,随军铁匠营的方向传来有节奏的叮当锻打声。
更让他喉头不断耸动的是那一阵阵烤面饼和炖煮肉食的浓郁香气。
即使相隔三四里,那香气都不断的朝那边飘来。
一个游弈军哨兵正对着城墙方向,斜倚在堆满草料的大车旁。
他身上的镶铁皮甲在火光下反射着油润的光泽,显然被精心保养过。
那哨兵似乎是刚换过岗,正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慢条斯理地打开拿出里面热气腾腾的肉饼大口朵颐了起来。
年轻胡兵死死盯着那肉饼,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咕噜声,腹中的饥饿感瞬间化为燎原之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扭曲了起来。
围城第十五日,持续不断的轰击终于将离石城打砸的千疮百孔。
缺口处尘土弥漫,城内的景象已隐约可见。
时机已至!
中军高台上,郭嘉裹紧了裘氅。
他猛地抽出令旗,厉声喝道:“传令!擂石车,强弩,集中火力,覆盖缺口两侧城垣!压制残敌!游弈步卒着重甲准备先登陷阵!”
“得令!”
战鼓声陡然一变,从沉闷的点鼓之声转为激昂的密集擂鼓声!
早已蓄势待发的擂石车和数百具强弩同时调转方向,石弹,弩箭如同暴雨般泼洒向缺口两侧残存的城头!
那里试图集结抵抗的胡兵瞬间被淹没在碎石之中!
与此同时,十架庞然大物在力士和牛马的牵引下,发出沉重的碾压声,从汉军阵中缓缓推出!那是经过匠作营精心改良的攻城云梯!
与简陋的长梯不同,这些云梯车底部装有巨大的木轮,主体是坚固的塔楼结构,外覆生牛皮以防火箭。
塔楼顶端伸出巨大的折迭桥板,那桥板以铁轴绞盘驱动,放下便是直通城头的通道!桥板前端,更是包裹着沉重的生铁撞角!
“稳住!放桥!”
精选出来的先登陷阵之士围绕云梯之后,各部军司马大声指挥着行动。
绞盘转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轰然砸落!前端包裹的生铁撞角,狠狠凿进缺口边缘尚存的夯土墙体中,碎石崩飞!
“先登在我!”
军司马赵勇第一个踏上那宽如驰道的桥板,披着沉重的步人甲刀锋直指弥漫着烟尘与死亡的缺口。
“向死而生!”
“杀!”
“向死而生!杀!”
身后是百多位同样身披步人甲的精悍步卒。
震天的怒吼从数十架云梯车中爆发!身披最厚重步人甲,手持大刀重斧的陷阵先登锐士,顺着宽阔稳固的桥板,咆哮着冲入离石城墙!
缺口内侧,一小撮须卜骨的亲兵在督战队的弯刀逼迫下,嚎叫着试图堵上来。
“滚开!”赵勇虎吼一声,手中沉重的破阵大刀化作一道匹练寒光,斜劈而下!
噗嗤!冲在最前面的胡兵连人带简陋的木盾被劈成两半!滚烫的鲜血喷溅了赵勇半身!
他毫不停留,如同人形战车撞入敌群,刀光斧影翻飞,硬生生在密集的城墙人群中犁开一条血肉胡同!
后续的步人甲士如潮水般涌入缺口,迅速沿着缺口两翼展开。
他们厚重的铁甲轻易弹开胡兵慌乱刺来的骨矛和劣质铁刀,而他们手中锋利的破阵大刀和沉重的战斧,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真正的屠戮开始了。
装备,训练,意志皆被碾压的胡兵,在步人甲士面前如同麦草般被成片割倒。
缺口迅速扩大,后续的游弈军步卒源源不断地涌入城内。
“守住!顶住啊!”须卜骨双目赤红,挥舞着弯刀在亲兵簇拥下亲自扑向缺口方向,试图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但当他看到了赵勇那身浴血的重甲,看到了在胡兵人潮中屹立不倒的铁壁,绝望两个字再次涌向心头。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沉重的鼓声,穿透了城内的喊杀与惨叫,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鼓声响彻之后,是数十名传令兵用铁喇叭的齐声呐喊。
“大汉天兵入城!降者卸甲弃械跪地免死!顽抗者格杀勿论!!”
“降者免死!”
“顽抗者死!”
这劝降声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城头,城内,早已被恐惧折磨得濒临崩溃的胡兵们,最后的一点斗志被彻底瓦解。
当啷!当啷啷!
兵器坠地的声音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越来越多的胡兵丢掉了手中简陋的武器,跪倒在冰冷的土地上,将额头深深埋进沾染了血污的泥土里。
投降对草原人而言并不陌生,偌大的草原上几乎每时每刻都有相同的场景发生。
“降了!我们降了!”
“饶命啊!”
哭喊声,求饶声汇成一片。
须卜骨身边死忠的亲兵还在嚎叫着抵抗,迅速被淹没在汉军之中。
他本人目眦欲裂,看着瞬间崩盘的局势,发出一声不甘的哀嚎,被几个亲兵死命拖拽着,向混乱的城西溃逃而去。
离石城头,那面曾经象征匈奴右部权势的狼头大纛,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被赵勇一刀砍断!
“先登夺旗者!常山赵勇!”
“彩!”
沉重的旗帜颓然坠落,砸在冰冷的城砖上。
而后被所过步卒踩踏而过。
城西的厮杀声与哭喊声渐渐低落下去。
朔风卷过残破的离石城头,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焦糊气味。
吕布勒马立于城北数十里之外的一处高坡,火红的战马刨着蹄下的硬土。
他身上的乌沉步人甲溅满了深褐色的血痂。
身后是零散的尸首。
他眯着眼,望向离石城的方向。
他清楚那里此刻也在经历一场大战,他在此的目的就是阻拦北部马匪驰援离石城。
“军师令!”
正揣摩着战事发生的程度,一名传令兵飞马而至:“离石城已下,然西河未靖!着令飞将军吕布继续清剿北山残匪,扫荡顽抗部落!务必在大雪封山之前,肃清西河!”
吕布嘴角咧开一个弧度,他猛地一夹马腹,火红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儿郎们!”
他的吼声如同炸雷:“随我踏平西河!”
赤影窜出疾奔。
“哦!”
身后,马蹄卷起滚滚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