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并北 (第1/2页)
数月前、
并北强阴。
天空高远湛蓝,空气里却已带上塞北特有的凛冽。
加固后的城墙在阳光下泛着新土的黄褐色,“度辽校尉黄”的大旗在城楼最高处猎猎招展,如同一只睥睨草原的猛虎竖起的尾尖。
城下简易营盘延伸开去,马厩里战马嘶鸣,校场上士卒操练的呼喝声、兵器撞击声汇成一股充满铁血力量的声浪,远远震荡着城外广袤的金黄草场。
中军帐内,气氛沉肃。
张显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并北草原命运的砧板上。
“归化放牧令”的细则被戏忠用汉、胡两种文字精心誊抄,墨迹未干,便如同长了翅膀的鹰隼,飞向草原深处。
汉文告示,被张贴在新建的、扼守要道的几处夯土哨卡显眼处。
包铁的寨门旁,新立的粗大木桩上,钉着坚韧的羊皮告示。
身着甲虒军皮甲、腰挎环首刀的兵卒肃立两侧,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空旷的原野。
偶尔有零星的胡人牧骑远远驰来,看到那森严的哨卡和醒目的告示,往往勒马驻足犹豫片刻,便调转马头,带着复杂难言的心情,将消息传回自己的部落。
胡文告示的传播则更为广泛。
骑营士卒追寻着草原部族的方向,将这归化令的消息一座座的告知。
部落临时聚集的敖包附近,用草原上熟悉的腔调,将“护匈奴校尉府”的新规矩传递了出去。
“听说了吗?汉人的新将军定规矩了!”
“白河谷往南,阴山脚下,都成了他们的‘护牧区’!”
“想放牧?得去强阴找那个姓黄的大头领报备!领一块刻着名字的牌子!”
“牌子?什么牌子?”
“叫‘放牧令’!没这牌子,牲口再敢进来吃草,汉人的骑兵就来杀人了!”
“还要交税?马十抽一?这么多?”
“那也比被当成野狗杀掉强吧?听说西边那个几十帐的小部落,头人不信邪,赶着羊群过了几次界碑,那些穿甲的骑卒好几次告诫他们不听,现在全被砍了脑袋堆在河边!筑了京观吓死个人!”
消息在牧民间口耳相传,带着恐惧、疑虑,也夹杂着一丝微弱的、寻求庇护的希望。
草原的法则简单而残酷,弱肉强食,白河谷、野狐岭两场血腥的屠戮,早已让“甲虒军”和“张”字大旗成了悬在并北所有部落头顶的、滴血的利刃。
如今,这把刀给出了一个看似可以活下去的选项。
强阴城,度辽校尉府。
黄忠端坐堂上。
他卸去了沉重的铁甲,只着一身暗青色的劲装,但那股久经沙场、杀伐决断的威势,却如同出鞘的宝刀,凛冽逼人。
案几上,摆放着戏忠草拟的“归化放牧令”细则副本,以及一份刚送到的、由通晓胡语的文书初步整理的各部落零星反馈。
“军师,告示已散出十日。”黄忠的声音沉稳,目光锐利。
“依你看,这第一块‘归化放牧令’,何时能发出去?”
戏忠坐在下首,闻言捋了捋稀疏的胡须,眼中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芒:“黄将军勿急,草原之民畏威而不怀德,白河谷、野狐岭的京观,是吾等立威的第一刀。
如今规矩新出,必有人观望,亦会有那不知死活心存侥幸之辈!这第一块牌子,还得再染几次血之后,方能显出分量让这些养不熟的草原狼心生敬畏,不敢再生妄念!”
他顿了顿,指着舆图上靠近西河郡方向、一片水草丰美之地:“某料定,活动在西河以东、云中雁门三郡交汇一带的‘黑狼部’,必是这第一个撞上刀口的!其首领‘秃鹰’贺赖顿我已派人探查清楚,此人性情贪婪暴虐,素来不服王化,劫掠成性。
去岁冬日,其部还曾袭扰过西河边民,如今我军新定并北其必以为有机可乘。
若能在此处杀一儆百,西面诸部皆可震慑!”
黄忠的目光落在“野马川”三字上,缓缓点头,虎目中寒光一闪:“那就拿这‘黑狼’祭旗!”
“报——!”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疾步入内,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急促、
“禀将军、军师!野马川哨卡急报!发现黑狼部大队人马,约四百余骑,驱赶着数千牛羊强行越过界碑,闯入护牧区!哨卡守军依令示警鸣镝,其首领贺赖顿非但不退,反敢还击,其部众已开始驱赶牛羊,深入我界内草场!”
帐内瞬间一静,随即一股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
黄忠猛地一拍案几,震得笔墨跳动:“好!军师神算!张辽、赵苟!”
“末将在!”早已按刀侍立一旁的张辽、赵苟立刻踏前一步,眼神炽热。
“点齐骑营八百精骑即刻出城!”黄忠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金铁交鸣般的杀伐之音。
“目标,野马川!给本将碾碎这群不知死活的豺狼!记住,不要俘虏尽取其首级!筑京观于界碑之下!要让所有草原上的眼睛都看清楚,胆敢违背我主号令者,下场如何!”
“末将遵命!”张辽、赵苟齐声怒吼,抱拳领命,转身大步流星冲出府衙,铠甲叶片碰撞声铿锵作响。
戏忠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的笑意:“黄将军,此战之后,强阴城下就该排起长队了。”
……
野马川。
翠绿的草浪在风中起伏,如同铺向天际的柔软地毯。
然而此刻,这片宁静却被粗暴地撕裂。
数百名黑狼部的部众,穿着杂乱的皮袍,挥舞着弯刀和套马杆,呼喝着驱赶着庞大的牛羊群,在界碑内肆意践踏。
其首领贺赖顿,一个满脸横肉、瞎了一只眼的壮汉,骑在一匹格外雄健的黑马上,正得意洋洋地对着手下咆哮:“看见没!汉狗就是纸糊的!什么狗屁护牧区!这里水草最肥,以后就是咱们黑狼部的牧场!谁敢拦着,就像这个不长眼的一样,送他去见天神!”
他话音未落,脚下的地面开始传来一种奇异的、低沉而密集的震动!
如同闷雷从远处滚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贺赖顿独眼猛地瞪圆,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化为惊疑。
他猛地勒转马头,朝着震动传来的东方望去。
只见地平线上,一道黑色的浪潮骤然涌现!
那不是潮水!是骑兵!是钢铁与死亡组成的洪流!
甲虒军骑营!
清一色的玄色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
马如龙,人如虎!最前方,张辽手持长柄斩马刀,赵苟紧握铁枪,两人如同锋矢的尖端!
八百骑卒紧随其后,队形在高速奔驰中依旧保持着惊人的严整,马蹄踏地的轰鸣声整齐划一,汇聚成一股撼人心魄的毁灭力量!
没有警告,没有交涉!甲虒军的回应,就是最直接、最暴烈的冲锋!
“甲虒!甲虒!甲虒!”
惊天动地的战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压过了草原的风声和黑狼部的喧哗!那吼声中蕴含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每一个黑狼部骑士的心脏!
“前列骑弩平射!后队骑弓抛射!”
张辽一边前冲,一边挥舞令旗。
随着号令下达,一字排开冲在最前排的骑营士卒纷纷抄起挂在鞍具一侧的强弩。
强弩出击前便全部挂了弦,扣上保险防止误触,待冲阵一起,骑卒们便只需拿弩松开保险便能激发。
“嗖嗖嗖——!”
百余只强弩迸射出平直的弩矢。
黑狼部还没等反应,便倒下了十数人。
而后又是一片密集箭雨而下其部又是倒下一片。
论军备,即使将整个草原上的异族人全部绑在一起也完全不是现在甲虒军的对手。
先以远程引起骚乱,再突骑而入,这一套战法骑营士卒已然是手拿把掐。
骑营一轮箭雨弩矢射后,两军距离已经不过百米。
“是……是黑甲汉军!他们来的好快!快跑!”
黑狼部的队伍瞬间大乱!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骑士们,此刻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穴,惊恐地尖叫着,拼命勒转马头,试图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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