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一人死!或举族灭! (第1/2页)
荀彧将桌上的那份名单推到谷雨面前:“名单上这些人,皆是时霖的密谍查实,与张裕素有积怨或被其侵夺田产、或被其逼死亲眷的阳曲本地小地主及寒门士子。
他们平日慑于张氏淫威,敢怒不敢言。
如今,时机到了。”
谷雨接过名单,眼神锐利:“荀县的意思是?”
“你亲自带几个得力人手,持我手书,今夜便潜入阳曲。”荀彧的眼神深邃。
“避开张氏耳目,秘密接触名单上的人。告诉他们三件事、”
荀彧的声音压低。
“其一,司法曹掾史赵石,乃使君心腹,此番清查,铁面无私,背后有使君全力支持,张裕之流死期将至!”
“其二,明日再让赵掾史亲临田庄查勘,引蛇出洞,制造混乱之机!”
“其三,若想伸冤,若想夺回被侵之产,明日便是千载难逢之机!
让他们暗中联络可信佃户、乡邻,待赵掾史在庄外‘受阻’、吸引张氏爪牙注意之时,立刻聚集,直接冲击张氏各庄的账房、仓廪!
抢夺田契、账册!尤其是历年佃租、借贷的底账!抢到之后不必恋战,立刻带着东西直奔县衙敲响直诉鼓!
赵掾史的人,会在鼓前接应!”
谷雨眼中精光一闪:“荀县妙计!驱虎吞狼,乱中取栗!张裕只顾防备赵掾史,绝想不到后院起火!那些苦张裕久矣的有此良机,又有使君威名和司法曹撑腰,必如干柴烈火,一点就燃!”
“正是此理。”荀彧微微颔首。
“记住,动作要快,要狠!制造混乱抢夺关键罪证!只要第一面鼓被敲响,只要第一份血泪控诉和铁证呈到赵石面前,阳曲这潭死水,就彻底活了!张裕这堵看似坚固的墙,便会出现第一道致命的裂痕!”
“诺!雨明白!定会布置妥当!”谷雨收起名单,拱手告退。
荀彧走到窗前,望着晋阳城渐渐亮起的灯火,神色沉静。
阳曲之局,看似赵石在前方硬碰硬的攻坚,实则真正的杀招,是他在后方利用豪强本就不可能完全团结的矛盾点,点燃受害者积压的怒火,在敌人最松懈的时刻,给予最致命的一击。
这,才是瓦解地方豪强盘根错节势力的上策。
翌日,阳曲城郊,张氏最大的田庄外。
赵石带着几个文吏和护卫,果然被“晾”在了地头,几个管事模样的人皮笑肉不笑地拱着手。
“哎呀,赵掾史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只是不巧,庄头今日进城办事去了,没有他带路,小的们实在不敢乱指地界啊,这田亩四至,弄错了可是大罪!要不……你改日再来?”
远处的田埂上,影影绰绰有些佃户探头探脑,指指点点,隐约传来压抑的嗤笑声。
赵石脸色铁青,按捺着怒火,大声呵斥了几句,声音在空旷的田野里显得有些无力,他装作气急败坏的样子,带着人沿着田埂来回踱步,似乎想自己找出点端倪,却更像是无头苍蝇。
张氏派来看热闹的几个眼线,看得津津有味,觉得这赵掾史也不过如此,虚张声势罢了。
就在赵石这边吸引着张裕及其爪牙绝大部分注意力的时候,阳曲县内以及周边几个张氏田庄,一些密谍昨夜暗中奔波,将这如同平静的油锅里,猛地投入了火星!
“乡亲们!张裕那厮侵吞我家祖田,逼死我爹!今日有晋阳令下使君做主!有司法曹撑腰!跟我去张家账房,抢回田契!讨还血债!”
一个双眼赤红的中年汉子,挥舞着锄头,嘶声呐喊。
“张家放印子钱,利滚利夺了我家宅基!跟他们拼了!”
“抢账本!那是他们喝我们血的证据!”
“去县衙!敲鼓鸣冤!”
压抑了数年、数十年的怒火,在荀彧派人传递的“使君支持”、“赵掾史接应”的鼓舞下。
在密谍制造出的混乱间隙中,轰然爆发!
谷雨不愧是并州豪强出身,他挑选的目标都是按自己的习惯去找,保准精准无比。
这些都是与张裕有深仇大恨、且有一定号召力的人。
他们振臂一呼,早就被暗中串联好的乡邻、佃户,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张氏庄园那看似森严、
实则因主力被赵石吸引而空虚的防卫!
“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吗?!”
“拦住他们!快拦住!”
张氏留守的庄丁、账房先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惊恐的呼喊声被淹没在愤怒的人潮中。
账房被砸开,柜子被撬翻,成捆的田契、借贷契约、收租账册被疯狂抢夺!
有人抱着抢到的账册,不顾一切地冲出庄园,朝着县城方向狂奔!
“快!去县衙!敲鼓!”
“赵掾史在等我们!”
阳曲县衙东侧院。
那面蒙尘的直诉鼓,终于被一只布满老茧、颤抖却无比有力的手抓住!
咚!咚!咚!
沉闷而带着无尽冤屈的鼓声,如同惊雷,第一次在阳曲县衙的上空炸响!
瞬间撕裂了多日来的死寂!
鼓声响起的同时,县衙大门外,几个浑身是泥、气喘吁吁却眼神亢奋的汉子,抱着沾着血迹和泥土的账册、田契,嘶声力竭地大喊、
“司法曹赵掾史在上!草民有冤!状告张裕侵夺田产,逼死人命!证据在此!”
“草民状告张裕私放印子钱,盘剥乡里!账册在此!”
“求赵掾史做主啊!”
早就按赵石吩咐守在鼓旁的司法曹护卫,立刻上前,大声喝道:“击鼓鸣冤者何人?所告何事?可有凭据?!”
声音洪亮,传遍半个县衙。
“有!有凭据!这些都是从张家账房抢出来的!”
告状者高高举起手中的账册契约。
护卫验看,立刻高喊:“收状!带人证物证,随我面见赵掾史!”
当第一个喊冤者被护卫“护送”着,抱着血淋淋的罪证穿过县衙前院,走向赵石所在的后堂时,整个阳曲县衙都轰动了!
装病的吏员忘了呻吟,算账的主簿忘了拨珠,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或听着这一幕的发生!
消息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烧遍了阳曲县城。
“有人敲鼓了!”
“告了张半城!抢了张家的账本!”
“赵掾史接状了!”
那些还在观望、还在犹豫的苦主,那些被张裕压制的小地主,眼睛瞬间红了!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走!我们也去!”
“拿上咱们的冤屈!去敲鼓!”
“赵掾史真的敢接状!”
咚咚咚!咚咚咚!
直诉鼓的响声,从零星,迅速变得密集、连绵不绝!县衙东侧院外,转眼间就排起了长龙!
无数饱受欺凌的百姓,拿着血泪控诉的状纸,或者干脆抱着从张家各处仓促间抢出的、能证明自己冤屈的零星证据,涌向县衙!
后堂。
赵石听着外面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的鼓声和喧哗声,脸上那刻意装出来的焦躁和怒意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猎人看到猎物终于入网的锐利和沉稳。
他霍然起身,抓起案上象征着司法曹掾史权威的铜印,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来人!升堂!”
“传令所有司法曹吏员、护卫,即刻到位!”
“请孙县令及县衙一应官吏,大堂听审!”
“本官今日,要在这阳曲县衙,公审张裕,厘清阳曲多年积弊!”
随着赵石一道道命令的下达,冰冷的司法机器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最后,他又对身边一人轻声道:“让昨夜抵达城外驻扎的虑虒县兵素来!以防鱼死网破!”
“诺!”
半个时辰后。
阳曲县衙大堂。
那面沉寂了三日的直诉鼓骤然擂响的声浪尚未平息,此刻,更汹涌的声潮几乎要掀翻这座象征着阳曲最高权力的屋脊。
大堂之内,气氛凝重如铅,空气仿佛凝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沉重。
赵石高踞主位,深青色的官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硬如铁。
他面前宽大的公案上,獬豸铜印在烛火下闪烁着冰冷的幽光,象征着司法曹不容亵渎的威严。
两侧,他带来的司法曹吏员和护卫肃然而立,眼神锐利如鹰隼,手按刀柄,一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无声地弥漫开来。
压得堂下那些被迫赶来“听审”的阳曲县衙大小吏员、各乡三老啬夫们噤若寒蝉,个个面如土色,冷汗涔涔。
大堂之外,喧嚣震天。
黑压压的人群将县衙围得水泄不通,愤怒的呼喊、悲怆的哭诉、急切的催促交织成一片惊涛骇浪。
“赵掾史!为我们做主啊!”
“张裕那厮害得我家破人亡!”
“交出张裕!严惩恶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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