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春播时节(因喜提工作日遂加更!) (第1/2页)
最后,他们来到了匠作营。
热浪扑面而来,炉火映红了童帛那张满是汗水和炭灰的脸,他正亲自操锤,锻打一柄巨大的斩马刀胚。
是的,斩马刀胚,由张显设计专为用来应对突击骑兵使用的斩马刀。
可司职劈砍,戳刺,砍斫。
刃长九十,短柄柄长三十,不过柄后专门留有螺口,可用来连接更长的柄杆。
整柄武器最长时可达一米七,与人具高,单开刃,刃尖尖锐,短柄时刀重四斤,连接长杆配重后整刀重五斤五两,但不管长柄短柄,皆是双手武器。
当整军列阵时,前排司职巨盾兵,二排斩马,在面对突击骑兵冲阵劈刃而出即可人马俱碎!
原本张显是想打造双开刃的陌刀军,但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使用了斩马。
短柄斩马腿,长柄人马惧斩!
“童大匠!”张显高声道。
童帛闻声停下,抹了把汗,小跑过来:“主公!”
“进度如何?山字营的重甲和斩马刀是重中之重。”
童帛拍着胸脯,铁片甲胄哗哗作响:“主公放心!水锻坊全力运转,日夜不停。重甲札片已打造足够四百套之数,再有一月便可补齐六百之数。
斩马刀长柄已制好,刀头每日可出三十柄!只是……精铁消耗甚巨,铁官镇那边……”
“铁料无需担忧,某自有计较。”张显打断他,铁官镇那七万斤生铁,正是为此准备的。“尔等辛苦,伙食加倍,工钱再加三成,务必在开训前,将山字营的装备备齐!”
“谢主公!在下一众定当拼命!”童帛和周围的匠户们闻言,脸上都露出激动之色。
夕阳西下,将甲虒营巨大的影子拉得很长。营中各处开始升起袅袅炊烟,食物的香气渐渐压过了其他味道。
劳累了一天的民夫和新兵们,捧着热腾腾的粟米饭和肉汤,围坐在篝火旁,谈论着今日的见闻以及新兵的笨拙。
张显登上初具雏形的中军望楼。
寒风凛冽,吹动他身后的大氅,放眼望去,夯土的营墙在暮色中如同一条蜿蜒的巨龙,无数营帐如同巨龙的鳞片。
匠作营的炉火、巡营兵士的火把、士卒营区的篝火,星星点点,如同落入凡间的星河,喧嚣的声浪在晚风中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沉甸甸的、充满力量感的寂静。
他抚摸着冰冷的木制栏杆,指尖传来粗粝的质感。
这座名为“甲虒”的营盘,是他手中打造最锋利的剑,也是并州未来的屏障,五千七百名新血即将注入,他们将在这里被锻造成钢,然后指向北方,涤荡胡尘。
“并州的天,该变一变了。”张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消散在渐起的暮色与营火之中,脚下的营盘,如同苏醒的巨兽,只不过他的目标何止漠北!
“主公,夜深高寒,主公还是先下来吧。”
戏忠披着厚实的皮裘在望台下呼喊。
张显朝下看了一眼笑道:“来了!”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转眼,已是开春之月。
二月下旬,虑虒的农户们便已经开始准备下田垦耕了。
是的,张显原以为虑虒的春播可能要到四月光景,毕竟靠北,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里的春播同样也在二月下或者三月初。
这可能是虽然东汉也要步入小冰期了,但整体温度还是要比后世更高所导致的。
不过雁门往北则符合了张显的认知,那边的春播一般都要在三月中旬才开始。
二月末的虑虒,北地的寒气尚未完全褪去,清晨的薄霜仍覆在枯黄的草茎上,但风里已悄然裹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吹在脸上不再如刀割般生疼。
沉寂了一冬的田野开始苏醒,泥土深处蠢蠢欲动的生机,催促着农人。
虑虒县衙的布告栏前,人头攒动,识字者朗声念诵着新贴出的春耕布告:
“……虑虒县今岁春播,自二月廿五始,三月十五毕。县衙开仓,凡登记在册之民户,凭户牌,可领粟种五斗、麦种三斗、菽种二斗,新垦荒地者,增发蜀黍种一斗!
另,虑虒铁官坊新造曲辕犁、耧车、锄、镰等农具,按户按丁,无息租用!县衙设官牛千头,各里正统筹,十户一牛,轮番使用……”
布告下方,鲜红的“使匈奴中郎将张”大印如同定心之石。
“老天爷!前面说给粮种是真给?还这么多?”一个满脸沟壑的老农声音发颤:“粟种五斗……往年勒紧裤腰带也攒不下两斗啊!”
旁边一个精壮汉子激动得直搓手:“还有新犁!铁官坊的新犁俺在营盘帮工时见过,那犁头,雪亮!比咱祖传那木头疙瘩强百倍!省力,犁得深!”
“官牛!十户就有一头牛使唤!”人群炸开了锅,嗡嗡的议论声里是压不住的狂喜:“张中郎……张使君这是圣人转世啊!俺家那三亩坡地,往年靠人拉肩扛,一家老小累脱层皮,去年又分了十余亩,有牛……有牛就好活了!”
“听说那南瓜籽,也是使君带来的神物?拳头大的瓜能长成磨盘?真的假的?”有人半信半疑。
“管它真的假的!使君给的,种就是了!使君还能坑咱们?”
……
“王栓!你家五口,丁壮二人,领大锄四把、镰刀三把!”铁官坊的小吏声音洪亮,对照着名册簿子。
被点到名的老汉王栓,带着儿子,哆嗦着手,近乎虔诚地接过那崭新的农具。
“谢……谢使君!谢使君!”王栓声音哽咽,拉着儿子就要下跪。
“哎,老丈快起!”小吏连忙扶住,“使君有令,领农具,谢意心领即可,不必跪拜。好生侍弄田地,多打粮食,便是对使君最好的报答!”
“哎!哎!一定!一定!”王栓连连点头,布满皱纹的脸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仿佛扛起了全家沉甸甸的希望,儿子则紧紧抱着锄头和镰刀,眼睛亮得惊人。
旁边的队伍里,不时爆发出类似的惊呼与感谢,崭新的铁器在初春还有些清冷的阳光下闪耀,映照着一张张激动、期盼、乃至有些惶恐不安的脸。
世代与土地打交道的农人,第一次触摸到如此精良、且“属于”他们使用的工具,那感觉,如同梦中。
……
虑虒城北,临近滹沱河的一片开阔田野,此刻成了人声鼎沸的海洋,这里土质相对肥沃,离水源又近,被选作官牛集中使用的示范地。
六百头从各处调集来的健壮黄牛、黑牛,牛角上系着象征官产的红布条,在县衙派出的老练牛倌驱赶下,分散到各个划定好的区域。早已等候在此的农人们,按照里正的安排,十户一组,眼巴巴地望着那代表着“神力”的耕牛。
“使君恩典!官牛在此!十户一轮,每户一个时辰!抓紧了!”里正扯着嗓子维持秩序,脸上也洋溢着光彩。
轮到使牛的汉子,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激动地搓搓手,小心翼翼地从牛倌手中接过缰绳,那温顺的牛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今日的不同,打了个响鼻,粗壮的脖颈微微摆动。
“驾!”汉子学着牛倌的样子,不太熟练地吆喝一声,轻轻抖了抖缰绳。
健牛迈开沉稳的步伐,拉着那崭新的曲辕犁,锋利的犁铧如同切豆腐般,“嗤啦”一声深深扎进板结了一冬的褐色土地里!湿润、肥沃的黑土立刻被翻开,形成一道笔直、深匀的泥浪,散发出泥土特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好!好犁!好牛!”围观的人群爆发出震天的喝彩。
那些没轮到使牛的,也自发地在后面帮忙扶着犁梢,或者用带来的耙子、锄头,将大块的土坷垃敲碎、耙平。
“省力!太省力了!”扶犁的汉子兴奋得满脸通红,对着旁边的老父亲喊:“爹!你看!往年咱仨人拉犁,累死累活半天也犁不完一亩!这牛拉着新犁,我一个时辰怕不是能犁两亩!还不用弯腰驼背!”
老父亲蹲在田埂上,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不断翻涌而出的新土,嘴角咧到了耳根,不住地点头:“好……好啊!张使君……这是给咱庄稼人送来了活命的神牛、神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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