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续医心仁术与暗涌初现 (第2/2页)
毛草灵心中一酸。她接过小莲手中的针线:“我帮你缝几个。你去喝口水,歇一会儿。”
“娘娘,这使不得……”小莲惊慌失措。
“有什么使不得。”毛草灵已经坐下,拿起针线,“我虽是皇后,但也是乞儿国的一份子。国难当头,人人都该出力。”
她确实会针线——在青楼时学的,后来很少做了,但手艺还在。一针一线,缝得认真。周围的医官和学徒们都看呆了,随即更加卖力地工作起来。
那一夜,太医署的灯火亮到天明。毛草灵缝了三十七个口罩,手指被扎了五次,但她觉得值得。
第三天下午,坏消息传来:疫情比预想的扩散更快,云州已有三个县全面爆发,死亡人数超过百人。更糟糕的是,防疫队伍在路上遭遇山洪,药材损失了三成。
“娘娘,现在怎么办?”秦院使声音沙哑,“药材不足,道路不通,疫情扩散……老臣,老臣真的……”
“秦院使,”毛草灵打断他,声音异常平静,“我问你,行医最重要的是什么?”
秦院使一愣:“是……是仁心仁术。”
“还有呢?”
“还有……是临危不乱。”
“不错。”毛草灵站起身,“疫情可怕,但更可怕的是我们先乱了阵脚。药材损失了,就想办法补;道路不通,就想办法绕;疫情扩散,就想办法控。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们不放弃。”
她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一条线:“山洪阻了官道,但还有一条古商道,虽然难走,但马车能过。禁军副统领曾走过那条路,我请他带路。”
又指向另一处:“云州本地有药材市场,虽然规模不大,但库存应该还有一些。立即派人持我的手令,征调所有抗疫药材,按市价双倍补偿。”
再指向疫情最严重的三个县:“这里,采取最严格的隔离措施。以村为单位,健康的村不许出,有病的村不许进。朝廷拨专款,保障隔离百姓的米粮供应。”
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一个个难题被拆解应对。秦院使听着,眼中的绝望渐渐转为希望:“老臣……老臣明白了!这就去办!”
毛草灵叫住他:“还有一件事。从今天起,太医署每日发布《疫情通报》,张贴在都城各城门、市集、书院。死了多少人,新增多少病例,朝廷采取了什么措施,都要如实写清楚。”
“这……”秦院使又犹豫了。
“我们要让百姓知道,朝廷没有隐瞒,没有放弃任何一个人。”毛草灵眼神坚定,“信任,是抗疫最重要的良药。”
秦院使深深鞠躬:“老臣,受教了。”
就在毛草灵全力应对疫情时,朝中却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当晚,几个大臣秘密聚在吏部尚书府中。烛光昏暗,映照着几张神色各异的脸。
“诸位都听说了吧?北境疫情严重,皇后娘娘把持朝政,连陛下的旨意都要过她的手。”说话的是礼部侍郎杜衡,向来对女子干政颇有微词。
兵部郎中周挺接话:“何止。我听说,娘娘还要在太医署设立什么‘妇产科’,专治女子生产之事。这成何体统!女子生产,自有产婆料理,何时需要朝廷设立官署?”
“还有更离谱的,”另一个官员压低声音,“娘娘前几日亲自进产房,为柳美人接生。皇后之尊,行稳婆之事,简直是……有失国体!”
众人议论纷纷,唯有坐在主位的吏部尚书王衍沉默不语。这位三朝元老须发皆白,闭目养神,直到众人说得差不多了,才缓缓睁开眼。
“都说完了?”他声音不高,却让全场安静下来。
“王老,”杜衡躬身道,“您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如今皇后干政日甚,长此以往,恐非国家之福啊。”
王衍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那依诸位之见,该当如何?”
周挺道:“趁此次疫情,联名上书,请陛下收回皇后理政之权。女子终究是女子,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
“祖训?”王衍放下茶杯,笑了,“乞儿国立国不过五十年,哪来的三朝祖训?先帝在时,也曾让太后参与朝政,怎么没人说祖训?”
众人语塞。
王衍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月色如水,映照着这座他服务了一生的都城。
“老夫今年六十有八,经历了乞儿国从部落到国家的全过程。”他缓缓道,“老夫见过饥饿的百姓易子而食,见过瘟疫横行十室九空,见过外敌入侵山河破碎。”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而现在呢?都城繁华,百姓安居,国库充盈,万邦来朝。这些,是谁的功劳?”
没人敢接话。
“是陛下的英明神武,也是皇后娘娘的经世之才。”王衍一字一句道,“娘娘推行新政时,你们反对过;娘娘改革税制时,你们阻挠过;娘娘发展商路时,你们冷眼旁观过。可结果呢?结果证明,娘娘是对的。”
他走回座位,声音陡然严厉:“如今北境疫情,娘娘三日未眠,调兵遣将,筹粮备药,你们在做什么?在这里嚼舌根,议是非!老夫问你们,若没有娘娘坐镇指挥,你们谁能保证控制住疫情?谁能?!”
满室寂静。
“杜衡,”王衍点名,“你说女子不该干政。那我问你,太医署的秦院使,太医院的首席,都是男子吧?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娘娘解决了,这该怎么说?”
“周挺,你说皇后进产房有失国体。那我告诉你,柳美人难产那日,三个产婆都说保不住了,是娘娘用奇术救了母子两条命。在你看来,国体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一个个问题砸下来,问得众人哑口无言。
王衍长叹一声,语气缓和下来:“诸位,我们都老了。老了就容易固执,容易守着旧规矩不放。但时代在变,国家要往前走,就不能总回头看。”
他站起身,准备送客:“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北境疫情是国难,国难当头,当同心协力。若有人再搬弄是非,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众人讪讪离去。杜衡走在最后,忍不住回头:“王老,您就真的不怕……牝鸡司晨?”
王衍笑了,那笑容有些苍凉,又有些释然:“若这只‘牝鸡’能让乞儿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那司晨又如何?总比那些只会打鸣却不下蛋的‘雄鸡’强。”
杜衡脸色一变,拂袖而去。
书房重归寂静。王衍独坐良久,才唤来老仆:“备轿,去太医署。”
“老爷,这么晚了……”
“皇后娘娘都在熬夜,老夫岂能安眠。”王衍站起身,“我要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毕竟……我也是乞儿国的臣子。”
夜深了。太医署的灯火依然通明,如同暗夜中的灯塔。
而在百里之外的北境,第一批防疫队伍已经抵达云州边境。年轻的医官们看着眼前被疫情笼罩的土地,互相对视一眼,眼中没有畏惧,只有坚定。
他们知道,身后是皇后娘娘和整个朝廷的支持;面前,是等待救治的百姓。
这一夜很长,但黎明终会到来。
而那个在太医署缝制口罩、在地图前运筹帷幄、在朝堂暗流中坚守初心的女子,她的身影在烛光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无比高大。
因为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力能扛鼎,而是心能容海——容得下百姓疾苦,容得下时代变迁,容得下那一声声微弱的呼救,然后,用尽全力去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