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 起死回生 (第1/2页)
夜色深沉得如同倾泻的墨汁,将整个京城温柔地裹缠。
连白日里喧嚣的风似乎也懂得避让这份难得的静谧,小心翼翼地绕过这座庭院。
梁进和赵保坐在院中那张冰凉的石桌前对饮,残席未撤,几碟精致的小菜伴着几壶见底的清酿,映照着天际一弯昏黄的下弦月。
赵以衣端着一个小小的青釉瓷盘,上面迭着几块刚出锅、还散发着甜糯热气的糕,步履轻巧得像一只怕惊扰露水的夜蝶。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眉眼温顺地将糕点放在两人之间。
烛光被月华稀释了,只在她柔顺的发丝和光滑的脸颊边缘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更显清丽。
“进哥,夜露重了。”
赵保放下手中把玩许久的空酒杯,眼神清明,并未被酒意侵染分毫,反而闪烁着新晋权力带来的锐利与谨慎:
“我得告退了。”
“如今顶了二档头的位置,宫里多少眼睛盯着,又是秉笔太监……里头的关窍弯道绕人。”
“今晚我得抓紧把明日该掌的权、该走的流程都摸得透亮,才压得住下面那起子老油滑的。”
他起身,石凳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梁进微微颔首,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了解赵保,这是棵真正会钻营、也肯下苦功的苗子,天生就该在那权力的荆棘丛中开出血路来。
他自己?
梁进懒洋洋地往后靠了靠椅背,感觉着冰凉石板传来的寒意。
让他当这个侍卫统领兼禁军副统领,简直如同把一只嗜睡的猫按在耗子洞口。
即便皇帝今夜夜宴群臣,他也毫不犹豫地寻了个借口,溜回自己这一方小天地里贪享清净。
侍卫的事?自有那位轩源派的喻卓群喻大人奔波劳心。
至于禁军,第一统领大人想必也正焦头烂额,轮不到他费神。
这般甩手掌柜的日子才算自在。
念头一转,他竟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怀念:还是当初当兵时候在宫墙根下一人一枪、对着月亮数砖缝的时候清净啊!
“我送你。”
梁进也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在月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赵保立刻摆手,那动作里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
“进哥留步!”
“你我兄弟,还讲这些虚头巴脑的?再这么客气,下回我可不敢来叨扰你这方净土了!”
他语气透着真切的亲厚。
梁进闻言,脸上懒散的笑意加深了些,不再坚持。
赵保也不多言,身影倏然一晃,宛如融入了院角浓重的暗影里,再无踪影。
只余几片被惊动的落叶,打着旋儿悄然飘落。
院中瞬间恢复了彻底的寂静,唯有虫鸣显得更清亮了。
“梁大哥,你先去歇着吧。”
轻柔的声音响起。
赵以衣已挽起了袖子,露出两截白皙光洁的小臂,开始利落地收拾狼藉的石桌杯盘:
“你喝了不少酒,小心吹了风头疼。”
她弯腰时,青布衣裙勾勒出腰臀之间起伏有致的圆润曲线,宛如月下悄然绽放的白玉兰。
梁进没有动。
他就那么坐着,目光沉沉地落在眼前忙碌的女孩身上。
月光毫不吝啬地倾泻在她身上,将那张侧脸晕染得如玉般温润柔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
一丝莫名的燥热,如同潜伏许久的火种,毫无预兆地从他腹中燃起。
或许是酒意微醺撩拨了心神,或许是眼前这毫不设防的温顺姿态让他动心。
他的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视线如同带着火星的绒羽,放肆地沿着她天鹅般优雅的颈项一路向下滑落……滑过那衣襟遮掩下隐隐起伏的峰峦……落在那不堪一握、正随着她动作微微扭动的纤腰……
意乱情迷!
一股强烈的占有欲蛮横地冲散了所有的散漫与慵懒。
他伸出手。
冰凉的手指带着一丝夜风的微凉和酒后的热度,轻轻覆上赵以衣正擦拭桌面的手背。
那肌肤相触的瞬间,赵以衣像是被细小的电流击中,纤细的身子猛地一颤!
“呀!”
一声轻呼溢出唇瓣,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她触电般想要缩回手站直身体,白皙的脸颊瞬间染满了飞霞,如同初绽的桃花。
“梁大哥!别闹……”
声音细若蚊蚋,羞怯得几乎要融化在夜色里。
她强自镇定地挪动脚步,想换个方位继续收拾。
可她刚一动,梁进那只手却像早有预料的蛇,极其自然地滑下,绕过她的腰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紧紧箍住了那片柔韧纤细的腰肢!
那突然收紧的力道,惊得赵以衣几乎跳起来!
“梁大哥!”
她慌乱地低叫,身体本能地挣动。
然而这点微弱的反抗如同投入沸水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
梁进的手臂猛地发力,如同雄狮擒住自己的猎物,轻松抄起她轻盈的身体!
赵以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悬了空。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便被稳稳地、强行地横抱在了他坚实如铁的臂弯里!
“别说话!”
梁进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沉、喑哑,却充满了斩钉截铁的命令,仿佛金石撞击,每一个音节都砸落心坎。
那股平日里被他刻意深藏的、混着血腥与力量的威凛霸蛮之气,此刻毫无保留地弥漫开来,牢牢锁定了她。
怀中的娇躯瞬间僵住。
他大步朝着主卧走去,脚步沉稳有力,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如同沉默矗立的巨塔。
“我爹娘……他们才刚睡下……”
赵以衣的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和惊恐的颤抖,她紧紧攥住了梁进胸前的衣襟,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微弱地挣扎着最后的理智线:
“动静太大……会听见……”
梁进垂眸,深邃的目光如同浓稠的夜色,沉沉地落在她因惊恐和羞赧而微微张合的唇瓣上。
“以衣。”
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深沉,带着近乎宣告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命运的锤音,不容置疑地钉入灵魂深处:
“我告诉过你,你注定是我的。”
步伐停顿在紧闭的卧室门口,他低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额发。
“今夜,我就要你。”
门被他一脚抵开,又轰然关上。
厚重的木门阻隔了月光,也似乎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了外面的一方寂静里。
屋内并未点灯,只有窗外稀疏的星辉透过窗纱,吝啬地洒进来,勾勒出朦胧的轮廓。
黑暗放大了感官。
那浓烈的男性气息裹挟着酒意,仿佛一张无形的网,牢牢笼罩下来……
终于。
云收雨歇。
赵以衣已在极致疲惫与巨大欢愉的交织下沉沉睡去。
唇角却向上弯起,挂着一抹清晰可见的、仿佛终于得偿所愿般的纯粹幸福的笑意。
梁进却轻轻推开怀中佳人,坐起身来。
他的视线看向床中,一朵红梅鲜艳绽放。
对此梁进很满意。
但他并未沉湎于这温柔乡。
他无声下榻,赤足踏上冰凉的地板,来到临窗的软榻。
他盘膝而坐,静心凝神。
江湖诡谲,庙堂险恶。
纵然此刻月朗风清,谁知道下一刻是否便是腥风血雨?
练功,刻入骨髓的本能,容不得一丝懈怠。
不将《圣心诀》练到大成,梁进心中总是缺乏安全感。
《圣心诀》确实是一部无上奇功,据说当年创造这门功法的奇人十分畏惧死亡,那奇人为了同死亡抗争,所以结合他千年武学学识智慧,终铸此诀。
《圣心诀》威能浩瀚,诸多绝技每一样都堪称逆天技近鬼神!
然而,真正令梁进感到深深震撼的,是功法大成之后,那一个被秘藏于最后的、如同神谕般的终极记载——
能令人……起死回生!
此逆天之力,仅可施予他人,于己身无用!
这简短的一句,便如同在梁进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足以翻山倒海的重型陨石!
颠覆!
彻底的颠覆!
即便前世那科技已攀至他曾以为的巅峰,遨游星空、裂解物质、基因编程……可却依旧对生命最核心的奥秘——“死亡逆转”束手无策!
这……已然是神的领域!
然,逆天而为,代价何其重?
功法记载冰冷而严苛:
首先,施术者必已将《圣心诀》锤炼至大成绝顶。而施展此术,必将……彻底耗尽毕生雄浑内力!
一身足以撼山动岳的澎湃内力荡然无存,形同凡胎!
此为自废武功,代价几等于身殒!
其次,亡者魂断不可逾十二时辰!
最后,亡者肉身必须保存近乎完满,损伤极小。
即便满足了这苛刻的三个条件,最终那渺茫的“死而复生”……
成功率……不足三成!
冰冷的文字背后,透出的是那股令人窒息的沉重与无尽的虚妄。
“真是……一条荆棘之路。”
梁进心中喟叹,无声自语。
这份诱惑与风险,堪比万丈深渊中探取孤花,渺茫,却又无比瑰丽致命。
“不过……”
梁进的目光锐利如刀,细细琢磨着功法后续描述:
“那位奇人,终究是殚精竭虑……尽力弥补了些许天堑沟壑。”
第二个条件,死者死亡时间不能超过十二个时辰,一旦超过就会因为尸身开始腐烂而无法复活。
但《圣心诀》能凝聚出一种至阴至寒的“圣心玄冰”。
只需要将死亡时间没有超过十二个时辰的死者封于圣心玄冰之中,便可以大大延缓其尸身腐烂速度。
纵使埋藏百年冰封地底,一朝启封,死者肉身便如初封之时,依然可以继续尝试复活死者。
这就使得第二个条件的限制变得更为宽松。
这堪称最强的补救!
只是可惜,对于其它条件,《圣心诀》始终也没能弥补。
那废功之险,那肉身之限,仍是横亘在复活之路前的无解绝壁。
“死而复生……”
梁进喃喃低语,这四个字在寂静的房中显得格外沉重。
“系统有这样的逆天能力……尚能理解。”
他微微蹙眉,仿佛陷入前世那刻骨铭心的过往迷雾中:
“而这方天地……也真的有这种能力存在吗?”
梁进看到《圣心诀》之中这种逆天的能力之后,不由得回想起当初葬龙岭上,沈沧溟曾跟他说过的一些话。
在幽寰族的传说之中,远古时候曾有一名勇士为了复活爱人,从而闯入禁地幽冥,意外得到了能令人起死回生的办法。
那便是《阴符龙蜕经》上卷,他依照这部秘典里的方法,复活了自己心爱的姑娘。
结果他复活的爱人却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怪物,他才意识到自己受到了神灵的戏弄和惩罚。
可他相信只要自己能找到《阴符龙蜕经》的下卷,就能真正复活爱人。
后来《阴符龙蜕经》下卷自然没能找到,那勇士也一去不返。
《阴符龙蜕经》上卷之中,便有阴骨儡的制造方法。
这种能令死尸重新活动的秘术,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死而复生”?
可若是真的存在《阴符龙蜕经》的下卷,那么是否真的能够令人死而复生?
梁进缓缓摇头,眉宇间锁着一层深深的困惑与无力。
想不通,也看不透。
这时。
“唔……”
一声细微的、带着浓浓睡意的嘤咛从床榻间飘来。
赵以衣在梦中似乎感知到身畔的温度骤然离去,在薄薄的被褥下,那纤细的身子不安地蜷缩了一下,像离了暖巢的小兽。
她迷迷糊糊地从暖意融融的锦被深处撑坐起来,睡眼惺忪。
松散寝衣的前襟微微滑落,月光正好落在她光滑如绸的凝脂肌肤上,泛着朦胧而诱人的微光。
“梁大哥……”
她声音带着未清醒的鼻音,慵懒娇憨,眸光迷离地在昏暗的房间里寻找,像迷失在雾中的鹿。
榻上的梁进看着这具青春美好胴体,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走回那张弥漫着暧昧气息的床榻。
有力的手指不由分说地攀上那纤细的、还想支起身体的柔嫩肩头。
掌心带着绝对掌控的力量,不容置疑地按下。
赵以衣在朦胧中低呼一声,随即便被更滚烫的气息全然笼盖。
练武的日子漫长如磐石滚压,每一步皆重逾万钧。
而这……
这春宵一刻……却短过指尖流沙!
必须紧握!
月华无声,悄然移动。
窗外虫鸣依旧,衬得屋内的世界越发缠绵而温暖……
这一夜,梁进放下了所有的心念盘算、武道修行、前路艰险……
只愿……
沉醉于掌中这一方温软天地,恣意放纵……
………………
皇宫。
新皇的登基夜宴,那灯火辉煌、笙歌缭绕的喧腾喜庆,只存在于那座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庞大殿宇里。
传出的丝竹乐声飘散在重重宫墙之间,早已变得模糊不清。
而在这重重迭迭的宫殿深处——后宫。
这里如同被一层看不见的厚重裹尸布覆压着,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腥腐朽的粘稠。
天子驾崩,对于大臣们来说,忧喜参半。
昔日煊赫的宠臣如丧考妣,而曾被排挤打压者,却已在黑暗中悄然挺直了脊背,窥见了权力罅隙里透出的光。
然而,对于那些居住在这后宫之中、命运全然悬于帝王一念的女子而言——
龙驭上宾,就是真正的……天塌!!!
她们。
她们曾经或凭家族荣光、或凭倾世才貌、或凭谄媚钻营才踏入这座天下女子皆心向往之的牢笼。
她们耗尽青春与心力,在脂粉堆里翻滚、在冷箭明枪中挣扎浮沉,才终于在这等级森严的金字塔上,为自己谋取了一点点立足之地。
这辛辛苦苦、呕心沥血、甚至染着他人或自己鲜血才攥在手心的那点微末权势地位……
将在那口宣布圣上归天的丧钟长鸣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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